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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太太想多拜访柳娘,可王妃的门不是这么好进的。柳娘已经七个月了,随时可能生产,再不能为王府的事情操心。外事自有男人们操心,在一众水平有限的人中间,也有能干人。
秀王最为倚重的人,不是朝廷派下的长史,而是高淑妃安排给他的先生——尚云。
尚先生怕秀王传话传不清楚,特意请见王妃。
“王府初来乍到,行事不可急躁。王爷有心毕其攻于一役,臣忧心之。”
“先生放心,我有孕在身,暂不能接待各家女眷。王爷与我年轻,还待先生辅佐周全。王爷在内院的日子,我当从旁相劝。”柳娘早与尚先生打过交道,也十分信服他的眼光。
“王妃英明。”尚云俯身行礼,没想到王妃这般闻弦歌而知雅意。王妃出身不高本事不低,一般人遇此境遇,谁不想赶紧改变格局,一家独大,王妃偏就忍得住。
尚云乃是二榜进士出身,在这个以科举晋升的年代,无异于拿到了头等舱的门票。可他居然屈身在一个小小的秀王府,为了避嫌甚至不担任王府的官职,这是十分不寻常的。大明防备藩王到了何等地步,若是出身来历与藩王有交集,定不受中枢重用。
柳娘十分疑惑高淑妃和她背后的高家是怎么打动尚云的,有时候柳娘甚至阴谋论的想,尚云是不是朝廷派来的密探吧。不管尚云的初衷是什么,柳娘都非常感谢有他的存在。柳娘愿意和尚云这样的人斗智斗勇、互相揣测,也不愿意面对秀王。
秀王啊……一言难尽。
最终还是郑家耐不住,率先奉上千亩良田的地契,只要一半的价钱。朝廷为了防止藩王侵占民田,明文规定不能强买强卖,不过这中间过程操作性就太大了。
郑家最先伸出了橄榄枝,秀王府当然要回报。柳娘不用秀王提醒,与尚云很有默契的配合,直接请了郑家女眷来王府宴饮。宴席上,柳娘挺着大肚子叹息:“有了身孕就容易累,这腰酸得啊。”一边感叹,一边紧紧盯着郑家小姑娘。
郑秀儿估计来之前也被家里嘱咐过了,红着一张脸,小声道:“小女听说在身后垫个垫子就舒服些。”
柳娘脸上笑容扩大,道:“烦请郑姑娘帮我递一递垫子了。”
让客人帮忙,做的还是伺候人的活计,这是十分失礼的事情。可郑家太太却带着期盼含笑看着,微微点头,示意郑秀儿可以。
捧垫子的侍女就站在郑秀儿的旁边,郑秀儿羞窘得拿了垫子,上前两步,马上就有侍女接过垫在柳娘身后。柳娘夸张得长出一口气道,“还是郑姑娘懂得多,且近前来。”
柳娘招手让郑秀儿走近,亲切拉着她的手问了性命、年岁,叹道:“郑姑娘如此年轻,比我还小一岁呢,当称呼一声秀儿妹妹才是。”说完拔下头上的金簪插在她发髻中,此时还没有废除民间车马服侍僭越之罪,这凤口衔珠的金簪,得有品级的妇人才能戴呢。
郑太太喜笑颜开,连连摆手谦逊,“当不得王妃一声赞,粗手粗脚的,若是王妃不嫌弃,就是我们家的福气了。”
柳娘和郑太太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了郑家一行,柳娘虽然累,但事情都在掌握之中,也觉舒畅。
问题出在秀王身上。
秀王听说了要纳郑家女做侧妃并无意见,只道:“那就一起把陈家、林家、黄家的女儿都纳了吧。”
柳娘顿时卡壳,问道:“王爷可与尚先生商量过。”
“何须商量,不是说汝宁有四大家族吗?既然纳了郑家的闺女,其他三家也不能落下。”秀王志得意满道,在他看来能服侍他是这几家的福气。
“王爷行事公正无私、不偏不倚,妾身感佩。”嗯,对待熊孩子不能直接反驳他的意见,“只是其他三家好似并未有此想法。您知道的,这些日子请见最勤的也只有郑家啊。”
“可能是他们害羞吧,本王难道还没这样的胸襟肚量,包容就是了。”秀王理由很充分的,并且反过来劝柳娘道:“王妃不必担心,就算她们都进门了,依然是伺候王妃的。”
不!我怕的不是她们都进门,我担心的是你的智商!
“郑家割爱,匀了田产给王府,这是他们郑家的忠心,王爷有感于忠臣出自孝子之门,这才纳了郑氏女。不然以郑氏白身,何德何能侍奉皇子王爷,王爷可不能辜负了郑家的忠心。”柳娘劝道,言下之意是其他三家凭什么和郑家平起平坐。
“这是自然,日后她们进门,本王必高看郑氏一眼。”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古以来,投资和回报成正比,高风险自然有高回报。郑家在汝宁形势不明之时,第一个摆明车马的支持秀王府,秀王府必须回报他最大的诚意,有些时候必须是“第一”或者“唯一”。纳郑氏女表明的是两家关系亲密,暗含结盟的意思,若是连其他三家的女儿一起纳入府中,如何能体现郑家的特殊,如何能体现秀王府“赏罚分明”的态度。
这种一眼就看明白的事情,秀王出身皇族,怎么就不明白了。
看委婉的方式说不通,柳娘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掰开了揉碎了的和秀王讲清楚这其中蕴含的道理。
“这有何妨,四家一起纳进府,那三家不识抬举,我少宠些就是了。”秀王听了柳娘讲道理摆事实,依旧坚持让四家女子同时入府。
柳娘头疼啊!她宁愿去过勾心斗角的日子,也不愿意和秀王这个说不清的人纠缠。道理摆在那里,简单清晰,可秀王有自己一套独立的思考体系,和正常人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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