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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廷恩越过他,一言不发的收回目光翻身上马,策马狂奔往李家的方向而去。
“大少爷!”长福跺了跺脚,招呼一直缩在墙角弯腰驼背整天像得了痨病一样咳嗽个不停的赵安,“赵伯,快,赶紧跟上。”
赵安慢腾腾挪动身子坐到长福背后,长福心里急得很,一边埋怨赵安磨蹭,一边不敢耽搁的扬起马鞭试图追上李廷恩。
回到李家,李廷恩悄悄走了侧门,直接找到李火旺,他把从苏县令那里听来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这个时候,不能为了安抚而让李火旺心存侥幸。
李火旺不懂什么永王作乱,塔塔人入关,太后千秋。可他心中对一切蛮夷都有根深蒂固的恐惧。想到自祖上传下来的那些关于蛮夷剥人头皮吃生人肉的传言,他吓得瘫坐在椅子上,手一直发抖,“这可咋办,你爹他们,咱李家村还有那么多族人,祖宗们的牌位还在里头。”
“爷,苏县令不肯打开城门。我打算今晚自水道出城,然后悄悄把爹和大伯他们接回来。”
“你说啥?”李火旺吃了一惊,“廷恩啊,外头都是流匪,县太爷都不敢打开城门,你就这么出去了咋是那些人的对手,那都是饿昏了头的,能把人给生撕了!咱家眼下就指望你了,你是爷的命根子,就是你爹他们出了事儿都成,你不能有差错。”李火旺拉着李廷恩的手老泪纵横,“廷恩啊,你听爷的话,咱就等消息,咱乡下存粮不少,不缺吃不缺喝的,你爹他们要顶得住是老天保佑,顶不住是命,你可不能拿命去拼。”
就是因存粮多,对流匪有莫大的吸引力,自己才会倍加担忧。
李廷恩没有多余的话,只道:“爷,那是我爹。”尽管这个爹懦弱无能,依旧是他爹,前世今生唯一的爹。身为一个男人,他无法做出眼睁睁看着生父在危险中挣扎自己却在安全地方苟安的选择。
李火旺哆嗦着唇,“廷恩啊,你爹也是我的亲儿子。可世道眼看就要乱了,要这回你爹他们救不回来,咱族里怕也完了。咱家里都是些女人孩子,你要再为你爹他们出了事,这家里还有啥指望,廷恩,你听爷的话,你听话。”
李火旺拽着李廷恩的手不肯松开,不管李廷恩怎么说都不让他去李家村。无奈之下,李廷恩只得假作应允,等到李火旺累了昏昏沉沉的吃了安神药睡下,李廷恩才悄悄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赵安叫了过来。
“赵叔,我要去李家村。”李廷恩没有管赵安脸上意外的神色,面无表情的继续道:“我知道曲江河有一段支流,通往县郊的秭归林,我打算从这里出城。我想让你跟我一道去把我爹他们接回来。”
赵安没有提出反对,那张常年跟木板一样枯黄的脸依旧全是病容,他道:“少爷,这段支流太浅,行不了船。若要游出去,不等出城咱们就脱力了。”
“用竹筏!”李廷恩显然早有考虑,“正因那里行不了船,苏县令才不会多派人手看守。我今日在县衙探消息时见了值守图,分水处只有一个我认识的捕快,他家就在附近,家中老父为补贴家用有时会用竹筏抓些鱼上集市贩卖。我们用他的竹筏,不会让人察觉。”
一直以为李廷恩只是个文弱书生的赵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驼了,只是依旧时不时的咳嗽一声,“既然少爷都想好了,我老赵就陪少爷走一趟。不过少爷可要想清楚,如今在城外的那些流匪人数不少,哪怕都是些蚂蚁,饿红了眼的蚂蚁也跟狼差不了多少。”
李廷恩扫了赵安一眼,淡淡道:“狼也罢,蚂蚁也好,又与我何干?”说罢他不看赵安,将挂在身后的宝剑摘了下来拿出一方绢布,开始细致温的一点一点擦拭。
赵安深深的看了看李廷恩,躬了躬身子,退了出去准备。
在嘱咐好王管家与崔嬷嬷后,李廷恩便借口要去向家打听消息,趁还未宵禁来到那捕快家中。等天彻底黑透了,李廷恩与赵安上了竹筏,一路顺水而下出县城,到达秭归林。
水道断流,一身黑衣的李廷恩与赵安跳下竹筏,李廷恩将竹筏悄悄找个隐蔽地方藏好,赵安则去探路。片刻后,赵安回来,小声道:“少爷,林外有人。”
李廷恩目光锐利如苍狼。
“是流匪,他们在林外烧火取暖。”
“有多少?”李廷恩面不改色的问。
赵安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他低声道:“两拨人,左五右四。”
左五右四。
李廷恩衡量了一下,捏紧手中的剑柄,迅速作出决断,“左边的归你,右面我来。”
“少爷的意思,是把人敲晕了绑起来还是……”赵安在喉管间抬手比划了一下。
李廷恩闻言沉默了一瞬,赵安嘴角就露出一抹讥嘲。
“杀了罢。”当李廷恩若有似无的话音飘散在耳边时,赵安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朝李廷恩望了一眼,但他没有多说,只是闷不吭声的点了点头。
在赵安的带路下,两人无声无息的往流匪的地方靠近。
冬雪尚未融尽,秭归林中较之别处更为森寒,不过此处有水源,有满地随手可捡拾的柴火,时不时还能捉到一只从林子深处昏头昏脑出来的野兔,就有两伙流匪选中此处搭了两个破破烂烂的草棚。
此时流匪们正聚在一起烤火喝酒,畅快的说笑聊天。
“刘老三,今儿那婆娘睡着舒服不,哈,老子抓那个赶不上你抓的一半,你那个细皮嫩肉的,老子先前摸了一把,不得了,跟豆腐一样。”一个壮汉坐在火堆旁嚼了口烤焦的鸡肉,吐出两根鸡骨头,看着不远的草棚下全身不停往前耸动的刘老三满脸都是羡慕。
刘老三满是汗毛的胸口下露出一双白皙的胳膊,他身子连连耸动几下,长长的j□j了一声,从干草堆上爬起来拴好裤腰带,摸摸嘴角边上的血痕,朝躺在草堆上双眼无神面目青肿的女人重重踢了几脚。女人没有反应,连哼一声都不曾。刘老三觉得无趣,朝女人白花花j□j在外的胸口吐了几口唾沫,提着裤腰走到火堆边坐下,猛灌了两口酒才有空回答壮汉的话。
“性子烈的很,老子舌头差点给她咬断了。葛八,你要睡就赶紧睡去,待会儿就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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