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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肃辛城里,想与南邵做交易只能想到一人,那便是眼前这位白公子,没有他卖不到南邵去的,也没有他从南邵搞不来的,比如那些生长在南邵境内的灵草,医馆里的许多味药都要自他手买进卖出,日久了来来往往也熟悉起来,再加之他本就是个不见外的。
“我来是为了等人。”绸桑浅笑,心里盘算着肃辛城外的一行人什么时候能到,算时间也快了。
“等人?”白公子这边话音刚落,果然从难自渡门口传来些许声响,两个人一并扭头向外望去。
云起先一步跨进医馆大门,白毛怪抱着少白匆匆进了医馆后院的一个房间里,身后还跟着个老婆子,再之后才是那个没大心的云霓和飞来的归巢。
“原来是等她……他们。”白公子撑着栏杆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我跟你打一个赌如何?”
“什么赌?”绸桑目送着门口那几人一并进了屋子,而他们两个却被一重重梨花遮挡,置身事外安安静静瞧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倘若要是没了云霓,兴许不至于如此聒噪,但也正是因为她的聒噪才让绸桑与白公子第一时间注意。
“赌你必不随心所愿。”白公子说这话时表情很是复杂,似笑未笑,“一切皆是虚妄。”
“这个赌打与不打似乎不大重要。”绸桑笑着斜眸瞥着白公子,“我劝你没事还是早些走。”
“所言极是啊……”白公子拂了拂衣袍,将尘土抖落个干净,拎着自己的酒壶歪歪斜斜一步步向后院门口走去,不去前院寻不自在,“吾性至愚,不堪大用,可不能沾上你们这摊浑水。”
“不然我也同你打个赌,我赌你早晚还是得沾上,要么得了闲,你去浮生梦找九离卜上一卦,再来同我打这个赌。”绸桑站在院子中央,笑望着簌簌梨花下的人影愈行愈远。
后院破门很窄,将将就就也只能一并站过两个人,木头陈朽到处都是裂纹,白公子微微侧过身,转头与绸桑相视一笑,“这事儿得等着你说的早晚到了再议,反正不是现在,得一时闲散,便逍遥一时,甭管多重要的事,且先让我饮个畅快再说。”言毕,摇了摇手,没入人流之中。
一只青色小兽穿过重重梨花,飞跃至屋子窗口,少白正躺在此间榻上,云起余光瞄着灵力聚起的小兽,顺着敞开的窗口瞧见绸桑一身青袍站在梨树间正笑盈盈望着自己,果然预感没错,自打肃辛城外就觉得好似被一双眼睛盯着,却又找不到来处。
云起一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院子前头默默注视绸桑好一会儿,终还是踢着袍子入了梨树林,与几枝梨花擦身,花瓣随即落下,一袭黑衣着实与这美景不搭。
花雨翩然,绸桑靠在梨树上,见云起走到跟前来,收敛了悠然自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将头深深垂下,礼数周全谨慎小心,“恭喜首领。”
云起环抱着臂膀,一听见恭喜二字才抬起一双虎目,“哦?”发出一声疑问,“喜从何来?何喜之有?”
绸桑抬起头,余光瞥着窗口处白发男人的身影,扬着笑颜和顺回答:“自然是恭喜首领得偿所愿。”
“你监视我?!”云起眸子里忽多了一股子戾气,他觉着早早晚晚要找绸桑一场麻烦,这小子总是滑溜溜从自己手心里脱身,还一副伸手不打笑脸人全不在意的模样。
“怎么会呢?”绸桑笑着说,双眼弯弯,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让人挑得出毛病的表情和神态,“绸桑一介闲散人,您还是高估了我,得君收留已是大幸,断没有理由找您不自在。”
这般恭维的话早已听得云起耳朵里生茧子,绸桑是个怪的,连骂人的时候都想办法把贬义词换成褒义词,让被骂的人听完不但不生气,还隐隐觉得被吹捧了,久了便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故而云起将这些话通通划分到废话里,随即摇了摇手,懒得继续听下去。
绸桑意会,转而说起了别的,“我只是碰巧去找您,又碰巧撞见了,顺便碰巧留在那儿听了会儿,倘若我是您,也定会以那鸟妖性命作为威胁,您不必觉得有愧,毕竟那白发男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不能太过招摇,又要束其手脚,不能在人前显露,又得极其安顺听话,虽粗略瞧起来这法子确实不太道义,可实际却是对北禺百利而无一害。”
云起沉默良久,看着绸桑的眼神也略微复杂起来,这话听十分但只能信一分,要是分不明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信了个十分,吃亏的是自己还是敌人,那就说不准了。
“要么,您也可以把那白发男人藏起来,只有您知我知天知地知,若是阻碍您北禺复兴大业,只能……”绸桑手动比划了一下抹脖子,着实不能将这样的动作与浅笑结合起来,但在他身上出奇和谐。
“论阴损,我不如你。”云起目光投到绸桑的脸上,先是无奈,而后不得不正色起来,开门见山问道:“南邵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绸桑听了这话沉默许久,笑意无声无息消失在脸上,直到瞧见云起伸出一只手平放在自己面前,手掌向下翻,由手心变为手背,这时才真的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笑出声来,“谬赞了,您这是等不着时机,也耐不住性子,打算自己创造机会了?”
“我当然等不及,难不成当真让我等那老家伙老死?等着北禺被那些恶心的东西闹得天翻地覆?”云起这一开口,得了梨林里片刻安静。
“南邵王原本有八个儿子,如今在世的却只有两个半,老二阴狠,老五憨傻,还有半个是因血统不纯当年被暗算的老三,而今下落不明,算不得一个,怎么?您是瞧中了老二还是老五?”绸桑假意犹疑,装模作样低头掰着手指头替对方数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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