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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榆从痛苦中醒来,胸口狠狠地痛着,为着他不明所以的原因。
现在才下午五点,昨夜为发表会的事工作了一整夜,今早又为那些家务事不得入眠,真正的睡眠时间才三个半小时。要命!
呵!他打了个睡意浓切的呵欠。暗骂:不知谁这么缺德吵醒他?
他蒙上棉被,翻身想继续入眠,粗鲁的碰撞声和叫骂声,却又像尖刺一样刺入耳膜,刺得他浑身不舒服。
逼不得已,他只好穿上衣服,打开门,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悲惨的声音引他走到原本隶属于他的房间,他看见那房内一片混乱,各式各样的华丽布料散乱一地,而烫台上的蒸气熨斗兀自冒着气,缝纫机上丢着一件半成品,制图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绘着一套笔触堪称专业的服装画……
由于纸张用的是印有“育德家专”字样的测验纸,所以子榆很快就判断出美羽是服装设计科的学生。
那个濒临发狂的房间主人没注意有人来,兀自疯婆子似地捶打墙壁、大叫、对窗外吼、踢床——当她对工作失去耐心或找不到问题的答案快疯掉时,她都会想办法发泄,以免自己真的疯掉。
直到筋疲力尽,才“砰”一声倒在床上休息。休息个十分钟,回到工作岗位,又是一条好汉。
“你发泄完啦?”子榆没好气地,她吵得他不能睡,自己倒一派轻松。
闻言,美羽猛地跳起,慌忙地整顿自己不成人样的仪容。“你,你怎么在家?”她回来时没看到人,以为所有人都不在,所以连门也没关。
“如果你发泄完了就过来。”他坐在缝纫机前,拿着使她差点崩溃的罪魁祸首等着。
“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她把他手上的半成品抢过来。“你要做什么?”
“你的挟边线处理得不够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为它差点发疯。”他不是神,也没有水晶球,当然不可能知道她发神经的原因,但,他也是学服装的,这条路他也是这样走过来。
美羽一脸狐疑,不明白他怎么会一眼就看出她的问题所在?突地她想起他也有一个人形模特儿——“难不成……你也是学服装设计的?”
子榆没多说,边捣着嘴打呵欠,边把她手上的半成品拿过来,迟缓的手指无意中碰到她的纤纤指尖,全身窜过一阵暖流,血液立时沸腾激荡起来。
唉,他又得费力去克制了,命苦哦。
真奇怪,为什么总是在美羽面前产生这反应?而他又为何反射性地要去克制?
算了,这件事不在他目前所能解释的范围。“你的缝分留得太多,一般都留一分没错,可是这个部位不能留到一分,会增加厚重感;还有布边处理不能以普通的拷克方法,要用千鸟缝,或干脆不处理。”她专注的目光令他非常不自在,这是他在向学生作解说时从没有的感觉。然而,这种不自在感又非常奇异的让人不希望它消失。
在他认真的解说之下,美羽一直处于恍惚状态,除了他的出人意表,更重要的是他碰到她的指尖,从那一刹那起,莫名的悸动从指尖传入,像一圈圈的涟漪,蔓延遍她的细胞、神经、血液,直至心湖,那涟漪就这样泛开,愈来愈广,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掀起她满心的情波爱浪。
“你的设计是半罩杯式,胸线的设计上也不妥,这里应该带点小小的弧度,穿的人才会感到轻松舒适,车缝时再往内缩一些,才不容易穿帮。”他以专业的眼光给予建议,这些小细节的知识,必须靠经验的累积才能得到。
“好。”美羽终于能够做出适当反应,因为他的起身。
“有问题可以找人问,别让自己发疯了。”子榆捂着因精神不济而发痛的头,径自回房,希望能再睡一会儿,今晚要接洽下个月那场秀的模特儿的事,如果可以希望一次敲定。
美羽怔在那儿,久久不能自己,只感觉到四周充满粉红色般的甜蜜。
那到底是什么呢?是恋爱的甜蜜吧?
吃过晚餐后,美羽躲回房间继续完成她艰巨的礼服缝制工作。
在晚餐桌上,她才知道母亲与继父临时把婚礼改成参加下个月初的集体结婚,她的责任在那一刹间突然艰巨几十倍。如何让母亲在几百对新人中脱颖而出,赫然变成她今后最重要的课题。
她坐在制图桌前审视她的设计图,整体来看,那似乎稍嫌单调了点,到底该增加些什么,才能使这款礼服在上百套美丽的婚纱中绽放出吸引人的光芒,显示出新娘的不同凡响?这是她母亲的第一次婚礼,绝对要完美、卓越,缔造永生难忘的记忆。
问题是,怎样的礼服才能达到这个要求?她绞尽脑汁怎么也描绘不出那样式。
天哪!谁来帮帮她?她把脸埋入手心,沉重的精神压力令她头痛不已。
对了,她可不可以去问他?她想起下午那个救星。
可是他晚上没下来吃饭耶,不知他是不是还在睡觉?她探出头去,没看见他的房间有灯光,心中怪失落的,她希望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就能看到他。
说起来,她满喜欢看到他的,他下午那认真、专业的神情简直让人倾倒。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凶悍可怖嘛,为什么她之前会觉得害怕?唉,她前几天那么怕他,现在却好想看到他,真是奇怪,如果说这是家人的感觉,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可以去敲门吗?他该不会生气吧?管他的,反正她想敲就敲,先敲再说。
美羽带着忐忑的心情走近子榆的门口,正当她举起手来,那扇门仿佛神通似的自动开启……噢,不,它不是自动开启,是它的主人打开它,那半睡半醒的主人一头撞上站在门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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