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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第1页）

六月六那天，齐炳泰和太太储怀玉拎着点心匣子，高高兴兴，敲开了金崇琛位于缆杆市的院门。

见这俩口子忽然上门？金崇琛先是一愣，咋蔺兰庭没提吗？

给舞蝶说亲的事，闹得蔺兰庭也是挺烦心，年前，齐炳泰确实托付蔺兰庭，给儿子齐麟龙说亲，当时蔺兰庭也是大包大揽，拍着胸脯，跟齐炳泰打包票：此事绝无差错！当时把话头递给金崇琛，甭管是强拉硬卖，大舅哥那也算是点头应允。这事情搁那儿瞧，都算是八九不离十了吧？他就向齐炳泰回了话：办成了，人家那边答应了。为这，蔺兰庭还讹了人齐炳泰一顿饭。

亲提了，饭吃了，齐炳泰就准备上门去提亲，又被蔺兰庭给拦下来，齐炳泰问：为什么？就这一问，给蔺兰庭问住了。

原来金崇琛得了旨，就回去跟夫人把这事说了，金崇琛把齐炳泰家夸了个天花乱坠，把齐麟龙美化的十全十美，夫人听过：好啊，怎么好的姻缘，天下难寻啊，结了，就怎么着吧。

几位老爷们，老娘们，就怎么着，把两个年轻人的婚姻大事，敲定下来。正要打算去给媒人回话，夫人长了个心眼：咱看着再好也白搭，还得去问问姑娘的意思不是？

金崇琛这一问，果然，金舞蝶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答应！

问为什么？不说，问有人家啦？不讲嘿…姑娘缄口不言，就是不吭声了。

这可怎么办？金崇琛也没辙，就只好跟蔺兰庭讲了，蔺兰庭一瞪眼：‘’什么不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啊！‘’转过头一想，该不是这家人家，另有所图，拿孩子说事吧？

他就让媳妇，上大哥门上兴师问罪，媳妇回来也是说：“这事情，还不是家里头不愿意，的确是孩子不乐意！”

“噢…这就难办了。”

跟齐炳泰悔这门亲？多般配的一对，多合适的人家，心里头不甘啊，就这么着等了三个多月，齐炳泰等不住了，直接上门攀亲来了。

这边的蔺兰庭想到喽，这事情得找人打听打听，这舞蝶不答应的原因？她跟舞燕这俩孩子，整天腻在一块，比亲生的都亲，他想，这事舞燕一准知道，这天他把舞燕拎到房里关上门，盯着舞燕的眼睛道：‘’我问你个事儿，你得如实跟老爸讲明白。‘’

舞燕眨巴着大眼睛，寻嘛房内的物件说：‘’瞒天瞒地，我还能瞒着我爸，您问吧，啥事？‘’

蔺兰庭后悔了，女孩家的事儿，我一糟老头子跟里面掺和，算啥事？转念一想，要让媳妇掺和喽，那全戏园子人，没几天就都知道了，还是我问靠谱：‘’我问你个事，你舞蝶姐的事，这事情你得如实跟我说，你跟我说喽，比别人问舞蝶合适。‘’

舞燕扑哧乐了，您这到底是想问什么事儿啊，绕得我都没听明白，您怎么个意思，怎啰嗦？我估摸着，您是不好意思问舞蝶姐，跑我这细打听呗，嘻嘻……干脆说吧，是不是舞蝶姐和我哥的事儿？‘’

这丫头从来都是快言快语，肚子里存不住话。

‘’嗯…你那个哥？‘’

“嘻…我武英哥呀！‘’说完喽，这丫头还用挑衅的眼神儿瞧着蔺兰庭。

‘’武英？‘’怎么回事儿？蔺兰庭听这话整个人都在懵了，这个武英的身份，一直就是个谜，当年在戏园子里，他跟墨丫的那几个晚上，现在想起来，他都脸红，当年咋敢跟墨丫，干出那等的羞臊之事儿来？可这武英是谁的？这可也说不清楚，可眼看蔺武英长大，再瞧这模样，似乎确实是该有些故事？这孩子和大奇，可是一丁点儿像处没有，要说像自己？蔺兰庭也的确拿不准，只有金崇雅，私下不时拿这孩子，调侃蔺兰庭。

今儿个听舞燕怎么说，蔺兰庭以后还真得重新审视这孩子了。按说这武英也好，麟龙也罢，舞蝶嫁给谁都错不了，可那个齐麟龙也喜欢舞蝶，齐炳泰那边我也是满口应承下了，这要是让武英横插一杠子，可就是大麻烦了：‘’他俩人好了多少日子了？‘’

舞燕在蔺兰庭屋里头摸着，看看那，她拿起蔺兰庭挂在衣架上的痒痒挠，插进脖领子，挠着自己的后背：‘’差不多小半年了吧。‘’

瞧着丫头没个老实劲儿，原本这心里头就烦，这猴了吧唧的姑娘，说话办事靠谱吗？今儿个这么大的事儿，我找她商量？我这不瞎了眼嘛：‘’哎哟…你给我放下，你怎么就没个老实劲儿，我问你，这事你瞧着靠谱吗？‘’

舞燕把痒痒挠扔在床上，又打开柜门：‘’我看挺好啊…舞蝶姐可惜憾我哥了。‘’

见舞燕又在翻衣柜：‘’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动它干什么，你给我坐着，我这都让你倒腾的乱了心苗，你给我老实点。我问你，这事儿还有的解没有？‘’他见舞燕又在翻他桌上的文房，知道这姑娘，根本就心不在焉，跟她商量，白费唾沫：‘’行了，你回去吧，这事你跟谁也甭说啊，听见没有？‘’

舞燕扔下手上的毛笔：‘’听见啦，这玩意好使唤，我挠两天。‘’姑娘回手拿上床上的痒痒挠，走了。

蔺兰庭自个在屋里头呆坐了有半个时辰，脑袋里拆解着各种可能，唉…人过半世，啥场面没见过，啥难关没经历过？可就这点男女之事，他愣是没想出个办法，最后落了个结果，不言语了，这媳妇，谁家争着，归谁家的。

齐炳泰去金崇琛家里头提亲，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唉…齐炳泰也是奇怪啦，蔺兰庭都拍了胸脯的事儿了，这他妈两家人家，跟我这闹得什么幺蛾子，本来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登门提亲，又都吞吞吐吐的啦？

他第二天再去问蔺兰庭，果然这位老兄，他哪也是吞吞吐吐，闪烁其词？说姑娘不愿意了，嘿…这不就是拿老哥们开涮吗？这可好，我们俩口子，他妈腆着张老脸，去相人家闺女，让人家翻了白眼啦？

自打那往后，两家人再见面齐炳泰，这位总是仰个脸儿，爱搭不理的模样，来他个六亲不认，爱谁谁了。

蔺兰庭本以为这事情，要顺其自然，就怎么先搁着，以后有那有那合适的姑娘，给齐麟龙说合了，这事情也就解了。

可过了些日子才现，没怎么简单，那个齐麟龙就是一根筋，就非金舞蝶不娶，最后事情闹得，在舞台上都开始翻脸子，闹别扭，再加上舞燕那丫头背后挑唆，台上唱《穆柯寨》时穆桂英故意失手，假戏真打，用那枪杆子把杨宗宝那小子，打得跟狗似的，满戏台子乱蹦哒。

这怎么行，这事看起来还真瞒不住了，蔺兰庭就先跟媳妇，金崇雅这摊了牌，半夜三更，他左思右想睡不着，把媳妇推醒了：‘’嘿嘿…别睡啦，我这心里头有件解不开的事情，您得给我想个法。‘’他就把武英和金舞蝶的事说了一遍。

女人们是最爱管这等闲事儿，刚才还睡眼惺忪的金崇雅，马上就来了精神，她盘算着二人的亲缘关系：‘’哎，当家的舞蝶是我侄女，武英是我儿子，这是五服之内啊，侄女嫁给儿子，这不乱了纲常？‘’

蔺兰庭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武英是人家墨丫和大奇的孩子，还他妈出六服那？‘’

金崇雅故做夸张，大张着嘴：‘’哼…我倒是忘了这茬子事儿啦，这武英是和我没啥关系，今儿个正好，你还是跟我老老实实讲清楚喽，这孩子究竟，跟您有什么关系没有？‘’

蔺兰庭一听着，急眼了：‘’我跟你商量正经的事儿，你跟我这扯没用的，睡觉睡觉。‘’蔺兰庭翻过身儿去没睡，他琢磨拆分着，如果武英真是我和墨丫当年，那几晚结的果，那还真就是我亲儿子，这跟舞蝶这算是个什么亲哪？

‘’好好…说正事，说正事。‘’金崇雅搬过蔺兰庭的肩膀‘’哎…这要没啥关系，不就好办了，舞蝶那姑娘，是咱从小看着长大的，论人品论相貌，那都是一等一的孩子，本就是一家人，多好的事啊，嗳…这事还得跟墨丫那去商量商量，不过我觉得能成。‘’她那个自言自语，嘀咕了好一阵子。

蔺兰庭不耐烦了：‘’这事情要这么简单，我还跟您商量个屁？现在是齐大画脸一家，哭着喊着，要舞蝶过去做儿媳妇！‘’

金崇雅眨着眼睛看着丈夫：‘’这不也是您的意思，前些日子您还轰着赶着，让我去跟我哥哥那保的媒吗？‘’

蔺兰庭一扭脸：‘’尽是废话，那不是齐炳泰的意思嘛？当时我觉得也合适，现如今，现如今不是牵出个武英吗…嗨这事儿，怎么越说越说不明白？我要知道里面还有这档子事，我上哪门赶子啊。‘’

金崇雅似乎明白了：‘’要不，我再去我哥哥家说合说合？‘’

蔺兰庭坐起身问：‘’说合什么？你把那边说合喽…武英这谁给说和去，孰轻孰重，你怎么整不明白啊？‘’

金崇雅歪脖子，这才琢磨出里面的道理，这还真是个不好解决的麻烦事儿：‘’这倒是啊，一女二男的抢，这不就是当年的祝英台吗？我给麟龙说了，武英那不干，给武英那说了，麟龙那不干，这要不看看舞蝶的，愿意嫁谁就嫁谁呀，这准行喽吧？‘’

蔺兰庭顺势躺下了：‘’行个屁！齐炳泰那还不干呐。‘’

金崇雅呼地坐起身：‘’哎…这就是齐炳泰不讲理了，人家姑娘愿意嫁谁就嫁谁，现如今，还带抢亲是怎么着？‘’

蔺兰庭也坐起身：‘’嗨…这不都是一开始，我这大包大揽，应承下来惹的祸患嘛？再说啦，这要是外边的孩子，咱也能填这个坑，武英是咱自己的孩子，齐炳泰那咱就更说不清楚啦。‘’

这俩口子，就怎么着，翻过来调过去，商量了一个晚上，街壁启明家的大公鸡叫了头遍，蔺兰庭明白了，这一晚上，算是白搭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