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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叶澜听了个七七八八，明白那婆子是来干嘛的——给人说媒来了！又想起方才她盯着自己打量的眼神，不禁打了个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嘀咕间已经到了家门口，“你家在村口就是方便，那我们就先回了啊。”前面的妇人跟叶澜说了一句，后者还在想说媒这件事呢，回过神来同她们告别，推开院门进去了。

“嫂嫂！”月姐儿喊了一声，又被予哥儿吓她的动静逗得乱躲。

叶澜将金银花倒在簸箩上晾晒，随后才喝水润嗓，搬了张交杌坐着。

她撑着胳膊，盯着院子中央的人，叫他：“秦铮。”

许是她叫的声音太小而他做事太认真，被叫的人没反应，专注捣鼓手上的摇椅。已经要完工了，他正拿着刨子把扶手修光滑，锯齿跟木头一推拉就响一声，黄白的刨花一卷卷堆在他脚边。推一次用手摸一下表面，感觉可以之后又继续摸下一处。

叶澜失了耐心，更大声叫他：“阿大！”

“嗯？”秦铮扭头看她，眼中尽是不解，“怎么了？”

“刚刚有说媒的来了村子，肯定路过我们院前了，你可看见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秦铮皱着眉，看着好像根本不知道院前有人经过。但他还是思考了一会儿，兄妹俩打闹总有时候没控制好力道，月姐儿就会张着嘴哭几声，这时他便会回头看两眼。

似乎确实听见了鸡鸭的叫声，隐约见到了几段红绸，可能是绑在鸡鸭脖子上的。但给谁说媒他为何会知道要知道，她既然嫁给了他，又为何还要关心说媒的事？

胸口的位置酸酸胀胀，秦铮能想象到自己脸色有多难看，故而别过脸去，手上的刨子却不动。

“诶，你可听见我说的话了？”

“没注意，不知。”他干瘪瘪说了一句，察觉到她的注意力还在别的事上，他便搬出了手上的物件，“摇椅做好了，你可要试试？”

“这么快？！”叶澜眼前一亮，当即忘了说媒这件事，从小小的交杌上起身，凑到摇椅跟前仔细瞧瞧。接口处严丝密缝，整体就像是一大块木头雕刻出来的，夸奖不自觉溢出口中，“好厉害。”

她要躺上去试试，但不知道如何下脚的好，秦铮自觉伸出胳膊给她搀扶借力，见她躺在上边摇晃起来，眯着眼睛享受的样子轻轻勾了嘴角。

“真厉害啊阿大，这个家没你不行！”叶澜舒服得快要睡着，不敢想象晚上摇着摇椅坐在院里吹风有多舒服。

给她夸得心神荡漾，秦铮哪还有心思计较别的，只想着她满意高兴就好，“还要上一层油，之后便可以日日躺了。”

看来还是个半成品，叶澜更小心了，生怕把自己的新宠弄坏。她缩着手脚从椅子上下来，摩拳擦掌又要去看窑。

整体干得差不多，形状已经固定，可以把固定的东西取出来了。

先是窑口的桶，再是窑洞里的沙子。她小心翼翼用挖菜的小铲子把里头的东西掏出来，没有多的位置留给秦铮帮手，他在边上看着，瞧瞧叶澜的眼色，装作不经意问，“你为何想要知道媒婆去哪了？”

“上次李婶说我大伯母要找媒把我堂姊嫁出去，这不是刚好想到这件事吗？”大概是这段日子跟叶盼娣接触多了，叶澜也对她上心了些。她正干着活，不想有别的事分她的心，于是噤了声，认真掏沙子。

得了想知道的答案，秦铮便也不开口了，在旁等着她使唤。

随着沙子一点点掉出窑口，叶澜的呼吸放得也越轻。

——很稳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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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说话，但见她眉梢扬起秦铮也得知了结果，按她之前所说搬来了劈好的柴，点燃之后就丢进去烧窑。

到此这窑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这段时日的重头戏就是收稻。

收稻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说的就是如今这般景象。

每家每户的稻都迎来了丰收，一片连着一片绵延不绝，金灿的稻田一望无际，风一起就像起了涟漪的水波荡漾。晨雾缭绕，第一缕日光还没在地上投射下阴影，地里便已经有了劳作的人影，这时候干活最舒服，晨风一吹带来稻香，连带着燥热都一块拂了去。

收稻不是件好玩的事，跟收玉米和其他作物一样都是累人费力的活，即便如此叶澜还是斗志昂扬，她从前也是收过稻的，如今也想看看自己的手艺是否生疏。

忙活一年，来年有多少米吃就要看今年的收成了。禾桶已在房里闲置了一年，秦铮把上边堆放的东西都搬开，将禾桶挪到屋外细细扫去上边的灰。

禾桶为圆形木桶，桶正面有两处凹口，恰好可以安放一块厚横木，木架竹面，形似梯子，这便是“稻床”。往竹片上用力掼打，谷粒脱落就会掉进稻簟里。

叶澜则是将早已刷干净晾干水的稻簟卷起来。

稻簟是用竹篾编制的长方形竹席，比禾桶高出许多，用的时候要严严实实贴在禾桶边上，这样打稻的时候就不会有稻粒脱出去。

三件收稻必备物品准备好，戴上席帽挎上镰刀，两人推着东西就到了地里。

旁边的地已经收了一小块了，自家的地也要抓紧才行。收稻这件大事向来都是全家一齐出动，就是两手不怎么做活的郑家书生都要先离开那书案才行。

稻田里没有空闲的位置，叶澜和秦铮先把禾桶放在田埂上让予哥儿和月姐儿盯着，接着便跨到了地里开始收稻。

从边上开始割。弯下腰，手背朝上转动手腕，反手握住一茬稻子贴住根部割。割下来的稻抛到脚后，挪一小步边上的稻便多一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