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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什么照镜子的癖好,也就每日早晨梳妆时看一看,一日复一日,也就习惯了这张脸,可现在又觉得陌生起来。
她若真的是南嘉穗就好了,只做祖母和父母膝下承欢的幺女,兄长阿姐的乖乖,所忧心苦恼的事仅限于明日该穿哪条裙子。
即便见到姜献,也只会落落大方行礼如仪,而不是奔命一般。
嘉穗歪了歪头,露出后颈一截掐红的指印。
她皱了皱眉,习以为常,指挥梅子去取药膏,挖出一大块抹了上去。
过去姜献留宿玉芙宫,翌日她的脖子、手腕和脚腕上,总会留下些痕迹。
她怕药味,太医院以木芙蓉入药,研制出一种香气淡薄却长久的淡痕膏。
她觉得香气好闻,还特地问太医院要来方子。
梅子看见那片红痕差点哭出来,眼泪汪汪道:“姑娘,您到底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嘉穗抹药的手顿了顿,柔声道:“此事不必告诉祖母、母亲和姐姐,免得她们担心。”
她拉过梅子和青青的手,许是累了,她面有疲态:“若是有事,我定会先告诉你们两个人,你们也要相信姑娘我,我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好不好?”
熬过这次,姜献想必不会再对她起疑,他迟早会回京城,只要她能顺利留在平州,天高皇帝远,就不怕再重蹈覆辙。
梅子和青青迟疑地对视一眼,最后齐齐点头。
她们和姑娘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姑娘大病一场后性情有所改变,但待她们还是一样的温柔亲近,她们怎么会不信姑娘?
嘉穗用手帕掩鼻,打了个喷嚏。
鼻子瞬间堵住,声音也瓮起来。嘉穗苦笑,她刚才还侥幸想,喝了姜汤应该不会受寒,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快。
梅子连忙端来热水给她,嘉穗捧着烫手的瓷杯,怔怔出神,“我上回跟祖母去法灵寺,听见寺里的僧人说,过阵子似乎要设斋棚施粥?”
“是呢。今年多雨水,虽不至受灾,但地里粮食收成不好,几家当地望族想借法灵寺的地界施粥。”青青道。
嘉穗若有所思,“祖母那儿怎么说,我们家去吗?”
“老夫人说,家中都是妇孺,三夫人素来不爱让三姑娘、四姑娘和五姑娘抛头露面,大夫人又身体抱恙,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邹氏是北地玄州人士,许是水土不服,这几日有些恹恹的,倒没什么大病症,只是需要静养,老夫人特地让人做了北地的风味菜肴,早中晚各送一份去邹氏房里。
又有两个女儿陪伴,邹氏再不舒服,也没那么严重了。
嘉穗道:“我知道了。”
她说了这么多话,头泛疼。
靠着软枕慢慢倒下去,余光瞄见脚踏上湿漉漉残留雨水的木屐,她瞬间想起方才被姜献捏住呼吸的崩溃感。
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嘉穗坐起,指着木屐道:“把这个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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