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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相见也是在上林苑,三月三上巳节,她和郑清在河边以兰花沾水弹在彼此身上,求消灾降福,嬉闹间遇到了太子一行,其中就有韩燕熙,只是当时平安带着围帽,韩燕熙没认出她来。那日太子谎称是惠王,与他们攀谈,看郑清很会驯马,就问郑清是谁家的马奴,作为惠王家奴的郑清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平安犹豫片刻只得拆穿他们身份,如实相告,太子有些尴尬,却也没有惩罚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两个人,便走了。
那种情形拆穿和胡乱说谎都一样窘迫,不如撞着胆子拆穿,还落个实诚。平安说,听说太子人品绝佳,她便存了侥幸。不过当时也是吓得面容失色,豆大的汗,脸上的妆都花了,好在她出行向来带着围帽,不然就要丢人了。
不料当日下午太子便以看望为由,去惠王府上讨酒,说是要歌姬助兴,平安刚和郑清拌嘴哭了一场,嗓子哑鼻音重,便和公主告假没有上前伺候。郑清姐姐紫衣因为歌唱得好,被太子看中带回宫中,还一并带走了郑清。
平昭公主送他们出府,嘱托太子殿下要善待他们姐弟。
太子有些疑惑,上林苑相遇两人说是兄妹,怎得又变成了姐弟。便问紫衣家中可有小妹妹,紫衣回复说家中上头一个兄长两个姐姐,下面只有郑清一个弟弟。
太子只以为那日他们慌张说错了,或者他自己听错了记错了。
后来韩燕熙就总来找平安,先前在王府还能躲一躲,如今那两进小院子他如履平地。
不过他倒没什么出格的行为,虽爱得热烈,但终归以礼相待,还有心安排暗卫保护平安,我便让我的人藏的更深些,又留下惠王派来的人暗中保护。那两方人大都知道彼此底细,相处的还不错。有时平安在家不出门,他们就在街角茶馆,喝茶嗑瓜子,只是互相不说话,视线对上了就点点头,有时平安出门,他们既要跟着还得躲避别让平安察觉,藏身之地时有重迭,两方人面面相觑。后来实在尴尬,就约定一方看前门一方看后门。平安出行,就一方在左一方在右隐藏着暗中保护。
惠王还派了几个丫头婆子来,平安不喜欢有人伺候,只因夜里一个人害怕,就留下一个之前在府上认识,小她两岁的婢女翡翠陪着,平安不把她当下人,以诚相待,翡翠也知进退懂道理,忠心不二,两人相处甚好。
子夜,我潜入李椒的房间,点昏了青竹。李椒趴在床上,知道我来了,哼了一声。这么重的伤,他整个人发着高烧,疼得根本睡不着。
我掀开被子,拿出特意为他配制的金创药,一边用嘴巴吹着一边轻轻地小心翼翼的揭开他背上的纱布,他并不反抗,只是哽咽着流泪。
我心疼他,知道他这会儿委屈强忍着哭说不出话来,就安静地给他清创。十军棍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椒的背肿的老高,像多长了一层后背出来,看着很是骇人。整个背上都是淤紫,紫到发黑,伤口愈合的很慢,开裂处流着脓血。
我用内力将坏血淤血从伤口处逼出来,清了小半盆,将他身上擦拭干净,收拾妥当。又用内力为他调理,他身体里的内力似乎得到召唤,与我的内力融合呼应。
他们李家的内功最是阳刚,而我的内力恰恰阴柔,若是对战便最是相克,若是融合,却最是互补。相生相克。他对我的感情就如这内力一样,若是好就很好,若是不好就很不好。
李椒感受到背上一双小手抚过之处,伤痛减轻,燥热被一股清凉驱赶,体内真气与长安内力调和,竟然很是舒服。
“感觉好些了吗?”我轻轻地问。
李椒别过头去不说话。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他并不躲。“退烧了,我给你上药啦,有些疼哦。”说完便用一根处理过的羽毛将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
李椒只觉得伤口被药杀得像是针扎一样,但也并不是不能忍受,疼过之后有点痒痒的,酥酥麻麻的。
“你来做什么?”
“做这些啊。”
“你……啊……你知道我问你什么。”李椒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我担心你。”
“……不用你担心。”
“咱俩还能和好吗?”
“不能。”
“……”
李椒等了许久都没人回应,忍着疼回头一看,人早没影了。李椒又是一阵气愤,趴回去恶狠狠地说道:“就喜欢不告而别是吧!不能不能不能,就是不能!”
看着长安留在枕边的金创药,李椒又难受的哭起来……长安,我喜欢你,忍不住喜欢你,你病了我也不在意,可你偏偏是个臭小子,我恨你,比之前更恨你,我也恨我自己,呜呜呜……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什么也不知道……
李椒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荷包,荷包鼓鼓的,塞满一张张宣纸,纸上写满长安和李椒四个字,从歪七扭八到娟秀可爱。
……那刺藤,我根本不会打下去的……就算你真的犯了军法,我也下不去手,你那么瘦,轻轻打一下脊梁都该断了,我怎会真的打你,我只是气愤,你和堂邑夫太要好了,你们亲密无间,我嫉妒死了,我气得不行……长安,我不能和你和好,除非,你回到我身边……你就不能再问问我,再求求我吗,再问一下下,再求一下下,我就答应了……
我在廊下听完他的哭诉,心里也是动容。可是李椒,不管刺藤会不会打下来,你依旧坚信图是我拿的不是吗?我的心,凉了……
爱而不得终为恨,我那时太年轻,根本不知道,由爱生恨有多可怕,他爱不到我,就用恨纠缠我,我太年轻,不知其中深意个中厉害,只以为他闹一段时间的情绪,发泄一下就过去了,总会好起来,以致后来种下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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