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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创作的自由（第1页）
用刚刚跨了系的绒之灵来学习涉及金属的新技艺吗？绒绒觉得很没底气，但看着奕夫人带着鼓励的目光，又不想辜负她，于是点点头，屏气凝神。
“上神有灵，百工有心，曲成万物，附丽素清。”
奕之灵在前面，绒之灵在后面，有样学样，铁和铜的媒染剂直接飞入了小染缸，果然，不同的小染缸里出现了不同的颜色。
石黛跟着数：“这是正红，这是胭脂，还有紫和赤茶。”
绒绒大呼神奇：“原来做颜色就像做美食，不同的做法，会出不同的大餐。”
绯为她高兴：“看来金属系的芽灵也愿意听你指挥了呢。”
“哟呼！我的百工灵开始慢慢习惯了！”绒之灵颇为得意地晃了晃脖子上的铃铛。
奕夫人又拿来一段鲜红的丝绸：“如果想让红色褪掉，只需把丝绸浸湿，上面滴几十滴稻草灰水。”果然，红色完全褪去了，恢复了丝绸的灰白本色，“把漂出来那些红色的水用绿豆粉吸附之后收藏，再用于为其他布料染红色，颜色一点也不会改变。”
奕之灵只转了几次身，旁边的棉布便被染成了红色。
“刚才的染色，调用了铁、铜、丝、红花、苏木那么多种芽灵，难道，您也是跨系的？”绯问。
“染色看似只不过是工艺里一个小小的步骤，但其实需要集各系之大成。比如颜色的提取，需要用到不同的芽灵，除了植物，还有矿物和动物。
”
绒绒又问：“动物的芽灵？也可以做颜色吗？”
“比如西宛国的紫色颜料，便是从一种海螺的分泌物中来。不仅是颜色的来源，用于染色的物件，也是各样的，毛织、棉布、丝绸……”正说着，奕夫人染坊里的布料彷佛活了过来，一条条地飞起，在阳光下更显五彩斑斓。
这时，奕夫人回过头来，下面这一句，好像专门是跟绯说的：“创作是自由的，何必纠结于是哪个派系，将自己困住呢？”
绯愣了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绯之灵从锦囊中探出头，绯摸了摸她，绯之灵回到了小人模样，依旧飞上了绯的肩，与达之灵并排坐着。
奕夫人不着痕迹地笑了，侧过头看见另一边的石黛，正皱着眉头看着染缸里化物形成的织物，拿出来看，上面的红色斑点一块一块的，并不均匀，她有些沮丧。
奕夫人启发她：“要不试试用百工灵控制染料？”
“不行呢，染料是草木系的，这些日子为了研究化物与其他材料的合作，各派系的技艺都试过了，但我的百工灵只能控制化物，而用化物做成的面料，居然连植物染料都无法融合。”奕夫人心想：虽然化物千变万化，但并不能跨越派系的界限，因此石黛并不能算我们其中一员；而化物芽灵虽然来历曲折，似乎也没有危及其他派系的存在。古籍记载先古世界的巨变缘于
化物，这使得佑等人颇感忧虑。然而，此次自奕夫人眼中看来，石黛与化物尚未引发任何负面影响，反而为百工族带来了新的可能。于此情形下，佑应当能暂时放下心中的顾虑吧。奕夫人想到此，微微扬起嘴角，泛起了一缕温雅的笑意。
下课了，可学生们没着急走。四人在廊下，品尝绯的点茶。面前挂着各种被染的材料，或毛或丝或棉。
绒绒问：“奕夫人，那边几幅也是你做的吗？非常特别的花样呢。”这几幅都是蓝印染，都有青花瓷般的淡雅。左边的方圆变幻，古朴雅致；右边的绘着各种鱼类纹样，在海水纹中跃动，凝重又灵动。
“左边这幅是扎染，顾名思义，就是布料扎起来染，没有扎到的地方，颜色进不去，于是形成了纹样；那幅是蜡染，先用蜡刀画出花来，蓝色便上不了蜡的部分，再洗去蜡，花纹便留下了。”
“这些我下次也全都要学！以后我的作品，就不但能有多彩的颜色，还可以有更加复杂的图案了！”
“刚染成的自然颜色最鲜亮，但我更喜欢旧物。”奕夫人的目光，投向眼前的梅树，白梅间挂着一条红色透明的丝绢，“有人以为旧物不够鲜艳，但我以为，当时间浸染进颜色里去，会有一种百工灵无法做出的美。”
石黛赞叹：“这丝与这景色，好像浑然一体了。”
奕夫人说：“蚕吐丝，是极其富有节律
的，我们做丝线的过程，将这一节律原原本本领受，丝线便依然葆有生命。”
石黛喃喃重复：“生命？”
“有生命的颜色只会从有生命的物质中诞生吧。”绯无意中接的这句话，让奕夫人和石黛都惊讶了，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原来是这样吗？”
她们俩的反应，倒让绯看不懂了，可还没等她开口问，绒绒便好奇道：“是怎样？”
石黛回答：“我的化物面料，总染不上这么美的颜色，难道是因为化物并非自然生成吗？”
奕夫人已经拿起了一幅化物面料，对着光亮处仔细查看。黛之灵飞过去，将面料张开。奕夫人点头：“果然，化物的纤维中不含空隙，不像棉麻，有很多天然孔洞，因而具有很强的伸缩力。丝线本就是活的，更适宜染色了。”
石黛沮丧：“到底并非自然所生，所以与天然的颜色不相容。”
奕夫人拍拍石黛的肩：“既然化物用不了其他的颜色，或许化物本身也可以成为颜色？”
“您是说……”
“我是说，不断发现芽灵的新颖之处，本就是一种难得的自在。”奕夫人笑吟吟地举起茶杯，“比如这红花，既可以做颜色，也可以做茶。”
石黛若有所思，默默点头。
绒绒不是十分明白她们说的意思，直到听了这句，她立刻接上：“没想到红花、决明子、乌龙也都是染料呢，绯姐姐用它们做过茶，我们都喜欢。”
绯淡淡
笑道：“有一个人却不喜欢。”绯想起当初阿达想方设法拒绝喝她做的点茶。她看向达之灵，却见达之灵正好奇地往门口飞，忽然定住了，迅速又飞回来，好像受到了惊吓。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砰砰砰”巨大的脚步声，接着是佐肆肆高傲的声音：“你们上课，居然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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