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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素听出夫人话里的不对，心里担心，但也不敢多说，立即照做，潜人去了。

  四目而视，她将将醒，睡眼有惺忪雾气，懵懵懂懂地看着他。6浔收回视线，坐到对面的矮榻上。

  沈沅静静地看着坐在面前一言不的人，许久不见，他身形更加清瘦，面色也要比初见时冷冽几分。

  “嫂嫂不必害怕，再过一条街我就会自行离去。”6浔合眼靠在雕花屏壁上，衣袖的血迹被烤得干了，硬邦邦黏在一起，他指缝间也粘腻着许多血渍，瞧着像是被血水洗过的一样。

  他去做什么了？杀人亦或是被人追杀？沈沅原以为6浔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而今才现他藏着许多秘密。他倒底在做什么？自己当日一心救他，是否真的错了。

  沈沅目光复杂地转开，从袖口抽出一条雪白的帕子，“你受伤了。”

  6浔掀了掀眼，没接那条帕子，反而看着她，依旧是没什么情绪的语气，“6晋暗中买了我的命，杀我，可得千金。”

  末了他又添了一句，“嫂嫂若是不信，便回去问他。”

  6浔唇色白，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好像下一刻真的会死去。

  他没骗她，武功还未到最后一重，第九重的武功也是他最弱的时候，随便一个小喽啰都能杀了他。

  手臂不觉间触到温软，6浔身子僵住，蓦地睁眼看她，其中杀机很快被遮掩下去，“嫂嫂做什么。”

  沈沅自小身子弱，鲜少外出，她的感觉却很准，她看得出6浔说的并非假话。

  沈沅抽出帕子，沾了沾温水，把他宽大的袖子卷到小臂上，露出里面渗血的疤痕。

  “你伤的厉害，到满会楼我叫人去给你寻些伤药，擦在伤口上会好得快。”沈沅垂下眼，耐心地给他擦拭上面的血渍，白皙圆润的指尖也沾了不少泛腥的血。

  6浔抽回手，把袖子拂了下去，“不劳烦嫂嫂，甩开那些人我自会走。”

  “为什么不离开长安？”沈沅问他，“6晋要杀你，何不离他远远的？”

  为什么呢？从前6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只有那些懵懂的记忆，可他现在都想起来了。

  “还有要办的事没办完，必须要留下。”6浔眼似是不经意看向沈沅手中被血迹染脏的帕子，又慢慢移开。

  帕子脏了，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应该就会扔了吧。

  沈沅想问他有什么事要办，又想起来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于6浔的相识是因为她一时心软，可他现在站到与6家对立的一面。

  “嫂嫂是在想要怎么杀我？毕竟你家中的丈夫可是想了好久要我这条命。”6浔说得满不在乎，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沈沅胆战心惊。

  她自知没本事化解他和6家的恩怨，而且过不了多久，她也要离开6家，这些事就都与她无关了，6家的事她不想管，但6允是她在6家最为疼爱的一个孩子，前不久下学的时候还来找她，说想见七哥哥。

  沈沅悄悄打量他的脸色，但他确实掩盖得很好，除了淡然冷漠，什么都看不出来。

  “允儿想见你一面。”所问非答的一句。

  6浔袖中的手微紧，很快又松开，“嫂嫂只需告诉他，七哥已经死了。”

  寒风突然吹进来，6浔猛地咳出声，不久前中了毒，尚没寻到解药，毒就已深入五脏六腑。他迅背过身，右手攥拳抵着下颌，一声一声地猛咳起来。

  身形从开始轻颤到后来愈加厉害，单薄孤寂，消瘦清冷。沈沅帕子搅在一起，担心地看着他，6浔极力想忍住，却奈何体内的毒突然变得更加厉害。猛地，他口中呕出了一滩黑血，沾染了干净华美的马车壁。

  6浔背过身，不想让沈沅看到他狼狈的模样，用衣袖仔细擦拭着嘴角的血，却越擦越多。

  忽然间，他感受到后背有一股轻柔的力量，在徐徐地安抚，甜腻的橘子糖把他苦涩泛腥的味道驱走，竟一时让6浔有些沉溺。

  她温软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你…要不要紧？”

  6浔苦涩地闭了闭眼，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他已经无数遍在提醒自己，她只是在可怜他。

  第1o章如愿

  马车已经过了6浔要离开的地方，沈沅倒了盏温水递到他面前，粉嫩的指甲沾了他身上的血迹，像是红艳的点缀。

  6浔抬手接过杯盏，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柔荑，不似他身上的冰冷，有独属于她的温软。

  杯中的水被他一饮而尽。

  “你日后打算如何？”沈沅问的声音并不大，因两人离得尚近，他一抬眼就能看到她卷翘如蒲扇的长睫，淡茶色的眸子有轻微的试探在里面。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仇恨对一个人而言是能吞噬一切的猛兽，她在害怕，害怕他活着会对6家报复。

  她毕竟是6晋的妻子。

  6浔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擦着杯沿，他在想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怎么对待这个小嫂嫂，是该让她随着6家人落得同样的下场，还是看在她三番四次可怜他的份儿上给她一条出路。

  沈沅听不到回应，轻声叫了句，“6浔？”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叫这两个字，软软糯糯还有少女的稚嫩，却又不失端庄温柔。

  6浔看她一眼，又缓缓转开，“离开长安。”

  既然她那么巴望着他走，就如她所愿。虽不是现在离开，但告诉她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