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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太晚,荆平野回去不安全。深夜气温也低,太冷了。如果追究客观原因,千千万万条都可以有。但主观原因只有一条。
他需要荆平野。
这是应逐星的私心。
“算你有良心,”荆平野说,“你要是真让大半夜我回去,我真要骂你了。”他反握住应逐星的手腕,“走走走,去你们宿舍,冻死我了。”
宿舍里很安静,众人并没有聊天,或许已经睡了。荆平野蹑手蹑脚的,尽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走到应逐星的床铺边,还好是下铺。
应逐星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睡在里侧。
荆平野脱鞋爬上床,紫荆宿舍的暖气很差,他盖着被子,又盖上了自己的外套。应逐星也脱掉了外套,上了床。
宿舍床铺狭窄,且只有一张床,一块枕头。两个十六岁,正处于长个年纪的少年挤在一起,是有点拥挤的,床铺出咯吱声。荆平野不得不侧着身体,声音很小:“我睡觉不老实,会不会把你踢下去?”
“没事,”应逐星说,“可以踢。”
荆平野笑起来。他感受到应逐星靠近了,手穿过腋下,抱住了自己,脸埋在肩膀处,抱得很紧,又很松,像是既怕弄丢了,又怕碰坏了。荆平野小声:“你哭了吗?”
“没哭,”应逐星的声音的确没有哭腔,“明天早上我叫你,你睡吧。”
荆平野点点头。今晚他体能消耗过多,加上本就是睡觉的点,他很困了,于是荆平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是老宿舍楼,风大时,窗户会钻风,并且玻璃咯咯响,这让应逐星有点听不清荆平野的呼吸声,应逐星小心伸手触碰,感受到荆平野温热的鼻息,确认他存在。
从徐瑶死亡到现在,应逐星只哭过两回。一回是宣告死亡时,另一回是听到录音时。如同大梦一场,无法拥有落地的真实感,情绪像是被淤塞,浑浑噩噩。
而此刻,荆平野的呼吸温热地扑在他的手指上,将一颗僵硬迟钝的蓝色心脏解冻,重新生长出温度。
冬日漫长,天寒地冻。他偎依着荆平野在这一方天地生存。
这个晚上荆平野没有做梦,第二天六点,应逐星叫醒了他,荆平野困顿地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昨天晚上看起来睡得还算老实,因为今早应逐星是在床上醒来的,而不是地面。
穿衣服时,荆平野余光里看见床头叠放着一条红色围巾,是上周末他塞给应逐星的那条。
校门六点已经打开了,冷风一吹,荆平野立马清醒了。
“我回去了。”荆平野说。
应逐星说:“我送你回去。”
“你们早自习几点?”
“七点半。”
那倒是来得及。荆平野点点头:“走吧。”
回去是坐的公交车,顺道吃了早餐。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到了一中。六点钟,天只是蒙蒙亮。荆平野没有立马回校,他们坐在长椅处,听着一中早间的广播声,荆平野以为应逐星会同他倾诉什么,但应逐星什么都没说。
“我得走了,早自习快开始了。”荆平野说。
应逐星点点头:“你走吧,我听着。”
荆平野起身离开,一步三回头,而应逐星始终坐在原处,面朝他的方向,如同一场对视。
-
七点十分,荆平野准时赶到教室。
昨晚的夜不归宿非常幸运,没有被老师现。巡视老师只走了两圈就离开了,分也没有扣。但陈千误以为他去私会,忿忿道:“你不会恋爱了吧?”
“我?”荆平野指了指自己,“我去找应逐星啊。”
“那就行,”陈千喜出望外,“只要别背着哥们脱单,什么都好说。”
虽然没有扣分,但荆平野并没有感到多快乐。应逐星的状态显然不好,应该是很需要人陪着的,即便自己无法开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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