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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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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9品果
去的KTV叫做“品果”，位于一个大型商超的负一楼。同期一起培训的规培学员一行九人在商场里兜兜转转，没有找到入口，问询了保安之后才得知，要从室外电梯下到负一楼。李烈仔强掩疲惫，跟在人群身后。进入KTV，被安排到一间大包厢后，他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下。女生们聚在点歌台前点歌，而男生们一坐下就叫来了服务员，点了几道炸物小吃和啤酒。
今天的聚会也相当于今年的最后一次聚会，大家都想玩个尽兴。
果然选择赴约是正确的，光是看着别人开心的笑容都会让人心情愉悦。
李烈仔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安了心，但还是无法完全放松，他有些担忧巨大的音乐声会让他听不清随时可能响起的电话铃声，所以总是习惯性地查看手机，即使是毫无意义的操作，他的手指也总是在不同的软件中进行点击。
一想到今天他这张疲惫的脸将出现在这些人朋友圈的合影之中，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到洗手间洗了洗脸，当然，手机始终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我带教特别好。”走出厕所后，他看见徐泽喝了一口啤酒，拿起麦克风说，“今天中午还请我们吃饭，叫了一桌外卖。”
“哇——好羡慕——”有人回应。
果然是说带教的事情，他笑了笑，他一看到徐泽的表情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徐泽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耳鼻喉科带教老师的好。
“他知道我家住得远，白班的时候总是会让我准时下班。”
“准时下班？有这种好事？”比他和徐泽还大两岁的彭志言说道。
“是啊，我真的爱死他了。”
“可你三个月就要出科咯，到了下一个科室就不适应了。哦…看你这表情…好像已经有想法了哦。”
“我要留在耳鼻喉科！”炸鸡翅被装在大盘子里端了上来，徐泽边让开位置边回答。
“不错，但是白班轻松，相反夜班就辛苦了吧？”彭志言边吃边说。
“确实，但我能熬……”徐泽耸耸肩，将麦克风递给了要唱歌的女生，音乐缓缓响起，他的说话声也被掩盖了过去。
“诶！烈仔坐过来啊！我们来喝酒！”
听到徐泽的呼唤，李烈仔坐了过去，用牙签捅起一块鸡米花，在屏幕的白光照射下，上方沾满的油汁反射出黏腻的光，他觉得有些反胃，随之松开了拿着牙签的手。
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彭志言拿起他捅住的那块鸡米花，扔进了嘴里，随后将玻璃杯推到李烈仔面前，探出身子大声说道。“在肺病科很累吧！多喝点！今天放松放松！”
“嗯。”
“酒量好不好啊？”
“还行，不上脸。”
“那就厉害了，来！”说着，彭志言把他面前的酒杯倒满，“咱哥三个先干一杯！”
“好——”徐泽答道。
“好。”他轻轻端起杯子，跟着徐泽和彭志言的速度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哎呀，好喝，”徐泽将杯子放下，拿起酒瓶，“来，等一下我们来玩游戏，输的人喝，”他说着，看向李烈仔，“可以吧？”
他点点头。
“彭哥在哪个科室t？”他问道。
“我？我在肿瘤科，”彭志言答道，“在你们楼上呢。”
“哦，肿瘤也挺辛苦的。”他已经在肿瘤科轮转过了。
“是啊，整天提心吊胆的，”彭志言摇摇头，端起酒杯，“而且，心累啊。”
“心累？”徐泽问道。
“这个肿瘤吧，谁也说不清，可能前一天患者还跟你聊得好好的，第二天一到医院就发现他的病床已经空了。”
他点点头，看了看徐泽。“恶化的速度很快。”
“是啊，”彭志言答道，“虽然我们和家属心里都有准备，但是“知道他会死”和“他真的死了”是不一样的啊，有时候还是很难调理，上次有一个老大爷走了，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带教过意不去，还买了奶茶给我。”
“哭了？”他问道，“你可是医生啊，怎么这都接受不了。”
“没办法啊，控制不住啊，这个年纪上来了，比年轻时更感性了。”
“嗯……”徐泽点点头，“我有时候也会想哭，不过我一般忍到回家一个人的时候才哭。”
李烈仔看着两人。“是吗？原来你们也会难过啊……”
“废话！”徐泽端起酒杯，李烈仔见状，也拿起杯子干杯，“我们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可......”
“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你们就得不断学习、训练、实践……”
李烈仔摇了摇头，将教授的声音从脑子里赶走，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他轻轻用手按压了几下。
“难道自己管的病人去世了你不会难过？”徐泽拿着酒杯转向李烈仔，“真冷酷啊！烈仔！”
他没有回答，思索着自己对于死亡的反应。
奇怪的是，他对病人的去世并没有太大的印象。那时他是什么感受？他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却什么值得注意的信息都没有想起来。
“怪不得烈仔这么优秀，可以做到不把个人情感带入工作，真好，”彭志言叫来服务员，又叫了几罐啤酒，“客观、冷静又强大，不怕苦、不怕累，以后肯定是最快成为主任级别的大人物。”
“敬你一杯！”彭志言举起杯子。
李烈仔又猛地将杯中的酒灌下肚。这时，他闻到了空气中不同气味交织在一起的异味，感受到一股强烈刺激，随后，视神经和听觉神经都受到了冲击，他忽然有一种血液正在快速流失的失重感。他啪得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捂住了头。紧接着，他的胃部开始翻腾起来，双脚发软，全身的气力都渐渐被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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