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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轻轻呼了口气,走进了屋内。先站在窗边往外看了几眼,没见出有何异样,也没看到方才下去那黑袍人的身影,便将窗合上,回身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那床棉枕纱帐,既铺软席,又有锦被,呼吸间还能闻到股淡淡的馨香味儿。宁和没忍住,翻身轻轻躺了上去。
自从上这青云顶,一路艰辛,如今一下卧进柔软床榻,宁和盯着眼前白色的帐顶一会儿,渐渐睡了过去。
“叩叩。”
有人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
宁和躺在床上,双目闭着,皱了一下眉。
“叩叩。”
那人又敲了敲。
宁和终于睁开眼来,望见头顶白纱帐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眉间一下松开,连忙起身爬起来。
她忙走过去开门:“熹追……”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祁熹追,宁和一愣:“你是?”
只见门外立着个中年汉子,身高八尺有余,身量壮硕,垂在身侧的两只拳头足有碗口大,眉毛很浓,看着浑身都是股凶蛮劲儿。
那汉子见宁和开门了,低下头,俯身把脚边的大木桶搬起来,闻言木着一张脸道:“送热水。”
“啊。”宁和下意识往旁让了让,“劳烦。”
汉子闷闷的不说话,咚地把大桶搬到屋中的屏风后面放着,大步走出来。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转过头对宁和道:“要加水,喊。”
宁和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汉子走了,宁和定了定神,合上门,一回头,冷不丁发现窗子上坐了个人,吓一跳。
定睛一看,这回是祁熹追了。
也是,她心中想,熹追哪回走了门,向来是有墙翻墙,有窗就翻窗。
“对不住。”宁和走过去,有些歉然地道:“我不知为何……方才忽然就睡着了,没耽误事吧?”
祁熹追翘着脚倚在窗台上,摇了摇头:“没甚么要紧事。”
她身上如今外袍没系,头发也散着,难得地瞧着有几分懒散味道,说起话时也较平日温吞些。
祁熹追抬手,指了指窗外。宁和看去,发现她指着的是溪畔那些红粉的花树。
“此为梦乡树。”祁熹追说,“花香引人入眠,眠中有梦,梦的是昨日。”
宁和怔了一下,恍然想起,方才自己好像是梦到了些小时候的事,现在想起来,还记得有些细碎的……阿娘坐在妆台前的长发,窗下的烛火,很冷的雪夜。那都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
祁熹追手搭在膝上,也偏头望着那些树,过了会儿,缓缓跟宁和讲了个故事。她平时话少,这可难得。
祁熹追说:“有个修士,叫柯进。他病了,要死了,有一天身上痛,夜里睡不着觉,就爬起来往外走。他走出去,在院子外看到一棵开着粉花的树,在树下莫名睡了一觉,梦到了故乡。醒过来后,花费三日自创了一式术法,笑着死了。”
笑着死了……
宁和这是头一回听祁熹追开口讲故事,觉得……嗯,确实是熹追的风格。她默默等了会儿,才有些愕然地道:“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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