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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有些高兴,道:“还算顺利。”
宁和方才匆匆看过,发觉自己已将那寒水珠化了三一之数。经脉之中寒气骤增,叫她一时还不太适应。就如祁熹追之前浮在体外的火焰一般,宁和如今若伸手去触碰些什么,相接之处轻易便要冻起一层冰霜。
“不错。”祁熹追说。
她虽说的不错,可脸上神情一点也不像不错模样。宁和见了,也将那点喜色收了回去。
“怎么了?”她问。
祁熹追的目光落在她袖中垂下的手上。宁和顺着看去,将手抬了起来,随即自己先愣了愣。
许是因自幼习字,加上身量生得高,宁和的五指较寻常女子来说要长上一些。也因常年捉笔悬腕,她的指间有茧,腕处有细长的青筋。
而此刻,这双手已变成了金色。从指尖到手上纹路,无一处不均匀,金得十分纯粹。
心性使然,宁和见了自己金灿灿的手掌,第一反应未有惊慌,将五指并拢又摊开,反倒有些新奇。
祁熹追皱着眉,一手搭上她的肩头,往下利落一扒。
宁和吓了一跳,转头瞧见自己肩头滑落的衣袍下意识去拢。
却听祁熹追说:“已至肩处了。”
宁和怔了一下,低头去看。发觉正如她所说,自己的半个肩头以下,都已经成了金色。
宁和问道:“熹追,你可知此为何物?”
“我所知亦不多。”祁熹追说:“我派中人千年来多走宝、药二道,于器之一道所录不多。只知门内有前人书简,言金河之中臭金水,沾之跗骨,善者为金色,恶者为墨色,蔓至全身即化为茧,药石无可救。”
说这话时,祁熹追看着宁和,想看她是何反应。
“善者为金,恶者为墨……”宁和沉吟道,摇了摇头:“这世上虽分善恶,然而人性本自混沌中生,又哪有什么纯粹的善与恶?”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金灿灿的五指,笑了笑,说:“我非纯善之人,可见此言不可全信。”
祁熹追道:“金水都已蔓到肩头,你还笑得出来。就当真不曾忧心?”
“忧心自是有的,可忧也无用,不如索性从容些。”宁和坦然望向她:“我这条性命本就是为贵派金煌真人所救,如今上无父老,下无幼儿,无牵无挂。走这一趟,我心中有所准备,知其艰难。便当真死了,也算得其所然。”
“好。”祁熹追黑眸晶亮,“我辈修士,就当如此。不愧为我祁熹追之友!”
她一高兴,抬起手掌就往宁和肩头一连拍了数下,险些将她拍倒在地。
宁和忙拿手架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旁躲了躲,口中道:“你既已调息完毕,我二人便继续前去罢。”
“嗯。”祁熹追点头,道:“先往九重阶。”
二人来到殿后玉阶之前,宁和抬头一看,发现如今这阶只剩了八重。
等走近了,又看清,原来还是九重。只是已经去过的第一重沉入了地下,留在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层平整轮廓。
宁和低头去看的功夫,祁熹追已经纵身上去了,她也赶紧跟上。
踏上玉阶,眼前一花又来到了那处密闭房间,架子、布置陈设都与上一层别无二致,只是架上的物什有所不同了。
室中并不算明亮,也无灯烛,但架中灿灿宝光将这屋子里头映得有如白日。
宁和被晃得有些眼花,下意识出声向祁熹追问道:“熹追,我该拿个什么?”
“你拿你的,问我作甚。”祁熹追的声音隔着几排架子传来,顿了顿后,又说:“你如今还未学袖里乾坤,也未学御剑而行,或乾坤囊,或飞舟、飞梭之类,自己选罢。”
宁和听得笑了笑,也就走近那些架子挨着去看。
她心中思量,觉得要个乾坤囊好些。熹追所说的袖里乾坤,宁和在书中读到过,知道是修行之人的储物法门,很有些难度,不太好练成。而这乾坤囊,顾名思义,向来就是储物之囊,拿上一个,装些食水之类,那可实在能方便许多。
乾坤囊……
宁和口中默念着,目光滑过一排排各色宝物,专去找那些布囊状的。
稍顷,她停在了一扇放了各色囊袋的架子前。架上一排排一列列,有圆有方,各色锦缎珠光、各色绣花绣纹,或饰珠玉宝石、或缝贝壳金银、或坠流苏络子,琳琅满目。有的还带着香味儿,说是香囊也不为过。
宁和望着这些囊袋迟疑了片刻,刚想着要不要再问一问,就听身后祁熹追的声音淡淡道:“放在一处的,大都差不离。你随意拿一个便可。”
宁和听了,便伸手取了个白底绣兰花坠淡青色流苏的。
她虽是女子,却自小便几乎没用过什么钗环脂裙。后来往县学读书了,为了不使自己显得太突兀,更是总做一副寻常书生打扮。常年如此,自己也就习惯了,喜好也自然偏向了简单素净。
宁和将这枚兰花布囊拿到手,只觉触手光滑无比,一摸便是上好的缎子。她将袋口系绳打开,心念一动,发觉里面约莫有个三四尺见方大小,按她原先所想的,放些书本食水是够够的,于是满意地将它挂到腰间。
祁熹追看了眼,没说什么,道了声:“走吧。”
许是心情不错,这回没等宁和自己问,祁熹追便开口与她讲起了这器道的第三层。
她二人站在弟子殿门下,面朝着殿门外的通道口。
“此为三色蚁窟。”祁熹追说,语句是她一贯的简洁:“此窟据传为青云子手中法宝,窟中生有红、绿、黑三色蚁。其中红蚁可噬金,绿蚁可织丝,黑蚁可攻敌。蚁窟深处有蚁母,其唾生酸水池,下层入口,则在那池中。酸水蚀人,欲想入池,需取红蚁所吐之赤铁为甲,绿蚁所织之青布为衣,方可不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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