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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刹那有芳华 松花是何花（第1页）

途牛县是个小县城，说是城，其实更像集镇，就两条主街一条河，河上有两座石桥将主街相连，除了几座楼房，其它皆平房。

有车，方便，而且还是两辆车。

大家在山下小卖部与蓝氏父女汇合之后，一起将东西拉到了出租房。

出租房也是平房，土墙灰瓦，有树有花，厨房，厕所，洗澡间一应俱全，前院宽敞，房屋两边还搭了回廊，门前的路不算窄，可通小车，院子后面就是田野。

下车之后，蓝若可带着杜篆和小悠去学校报到，其他人则动手收拾房子。

途牛一中被一圈树木环绕，有两栋带点苏式风格的三层楼房，一为初中部，一为高中部，正好一个年级一层楼，两栋楼之间有个不小的坝子，用水泥砌了些乒乓桌，中间是两个篮球场，大操场还在后面。

有蓝若可带着，轻车熟路，三人顺利报了道，杜篆和小悠还领了一个特殊任务，在周一开学典礼上分别代表高中和初中学生言，杜篆不善言辞，小悠不喜此类杂务，奈何二人刚受了校长恩情，不便推辞。

“这是荣耀，多少学生想要这机会，你俩好好珍惜吧。”

面对蓝若可安慰，两人只得点头，她在这里读了五年书，不时与熟人打招呼，其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恬静文雅，让人如沐春风，杜篆在镇上读的初中，来回路上也遇到两位相识的，他只是微微颔，恍若面瘫。

三人回到出租房，大伙儿已经把房子收拾好了，安室利处，明窗净几，需要添置的东西也一一买了，只身入住即可，小悠爸妈就住在县城旅店，他俩留下来为三人做晚饭，其余人则坐贾先生子侄的车回去了。

晚饭时小悠妈妈有些唠叨，叮嘱各种事项，儿子跑到遥远之地读书，做母亲的难免心疼，吃完晚饭，又抢着收拾好厨房，吴先生才将小悠妈妈拉回了旅店。

蓝若可晚上不练功，呆在自己房间看书，杜篆和小悠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太极拳和清风拂穴手，杜篆又独自练了两遍铁头功，冲了个澡，将身体仔仔细细洗干净，这才去客厅饭桌上和小悠一起写言稿。

小悠有些古怪，写会儿字会抬头看会儿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杜篆也不管他，自顾自写字。

“这房子不错，尤其是院子，房主人是用心了的，缸子里有荷花，进门右边是桃树，左边是腊梅，角落里种的是菊花，这院子，一年四季不缺花。”

小悠写累了，站起身来活动手脚，听到这话杜篆放下手中钢笔，起身走到门口，向外张望。

月亮又半弯。

原来门口的树便是腊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地方人喜爱果树，有花赏，有果吃，多好。

“花，太多。”

“太多？一季才一种，‘繁花似锦觅安宁’，真好。”

繁花似锦，招蜂引蝶，引来游人无数，哪得安宁？

杜篆这样想着，并不开口反驳，小悠似乎展开了想象力，又笑道：“百花齐放，百花争艳，那才叫好！”

百花齐放，然后呢？自是百花凋零，此话，杜篆同样没说，小家伙开心就好，杜篆也是小地方人，花草在其眼中，欣赏价值肯定放在药用和食用价值之后。

“只要是花，我都喜欢，不过……我好像更喜欢昙花，神仙哥哥呢？”

昙花又名琼花，刹那芳华，寂寂半夜开，幽香阵阵来，可顾影自怜，可孤芳自赏，让人很难不喜欢，可杜篆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其‘冰清玉洁尘不染’的样子，而是‘软便去毒，清热疗喘’八个字，还有与五花肉煮在一起那黏黏滑滑好滋味儿，杜篆其实没见过多少花，小仙观里里外外最多的是松树和各种乔木灌木，闻言，他想了想才道：“松花……算不算花？”

县城的夜晚还算清静，似乎与山上没有太多不同，互道晚安之后，杜篆回到房间又坚持写了一个多小时的毛笔字，没写篆书，而是练习小楷。

小楷之美如空中雨，水中沙，恍若天成，不似人力能为，师父曾言，写小楷须物我两忘，才算大成。

大成太难，杜篆一不小心写错两处地方，将天成之美破坏了，些许遗憾不伤大雅，收拾好纸笔，又独自欣赏一会儿自己的墨迹，这才睡下。

黑暗包围着县城，只有几盏路灯出无力亮光，与它们一起挑战夜色的还有杜篆卧室的灯光，他睡了，抱着枕头蜷缩着身体，而灯，亮了一夜。

县城的人们起得也早，这里的早晨与山上大不相同，繁杂许多，展开的是一幅幅生活图卷，其中有一道孤独的诵经声，悠悠扬扬，不绝如缕，不仔细听会误以为歌声。

早饭时，古怪的不止是小悠，还有蓝若可和小悠爸妈，今日杜篆看起来与往日不同，似乎有些变化，然而又看不出是什么变化，眼睛还是那双眼睛，秋水明眸，鼻子还是那鼻子，挺直立体，那皓齿红唇浓眉黑的样子也没变，真有意思！

杜篆却让四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沉默吃饭，偶尔给大家夹菜。

“别舍不得花钱，也别乱花钱。”

这话，小悠妈妈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小悠也只能重复着相同话语。

“妈，我知道了。”

“天冷之后，记得加衣服，好好学习，莫贪玩。”

“知道了。”

“小悠若是不听话，你们骂也骂得，打也打得。”

这话同样重复了好几遍，杜篆再次点头，蓝若可则出言安慰，吴先生坐在一旁举箸不食，无声而笑。

母爱，才是这顿早饭的主菜，只是让人有点儿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