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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蔓清是被砸在窗棂上的雨滴吵醒的。这午后每日的暴雨,似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今日不仅雨滴大而急,连树枝都时时打上窗子。章蔓清想起岭南多飓风,心下有些慌。此时一个仆妇,虽穿着蓑衣却依然浑身湿透,站在外间行了礼,跟章蔓清禀:
“王爷吩咐我等跟各位公子小姐传话,现时风大雨大,不便出门,让各位安心等着。这别业地势高,又备有沙石,暂时无碍。待雨势稍小,再请各位到正厅坐。”
章蔓清心下稍安,让李嬷嬷赏了散碎银子。王府规矩重,这位仆妇原本不要,可李嬷嬷一手拉着她,一手按了按她湿衣裳,说这海风怖惧,嬷嬷这一趟跑得艰难,路上不说磕着绊着,万一有个头疼脑热,这点银子也只够买几服好药。这仆妇见李嬷嬷说得诚恳,方才收下。
李嬷嬷回来跟章蔓清说:“这个嬷嬷是跟着云山管事的,先去了南哥儿那院子,原本南哥儿要遣临海过来。嬷嬷说不用,王爷说了让她再来咱们院子,南哥儿和郭少爷的人都不熟悉王府,虽说两个院子挨着,大风暴雨的,走叉了还得去寻他们,即使跟着嬷嬷过来,也还是传同一句话。南哥儿这才罢了,让嬷嬷跟姑娘说,安心等着,雨小些就来看姑娘。”
章蔓清刚想清闲地喝茶吃点心,突然想起母亲白氏和幺妹蘩姐儿今日可不在府里,飓风天在外可不怎么安全,刚放宽了的心又悬了起来。现在除了静心等待,什么也做不成。
郑以驰书房内,山色躬着身子回话:“自从上次郭清少爷身边的落日来寻过小的,给了小的那份名单,他送来的人和物都是小的交接给了风泉。这次来的船娘,是郭少爷身边的一个叫吕秀娘的。说是京西路颖州人,自小跟着其父走镖。其父一次走镖中重伤丧命,被镇国公救下,后来跟了郭清。”
“这郭二,识得的人倒挺杂。”郑以驰笑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方便,何况还是有点功夫在身的女人。
山色想到什么,也笑道:“这秀娘人不如其名,说话行事都十分爽利,说是她近日都在燕洲涌上卖瓜果,晚间还得抄女训,累得很。”
郑以驰眉毛高挑:“她抄什么女训?她训女还差不多!”
山色含笑:“可不是!还不等小的问,她就倒竹筒般全说了,郭爷让她和落日去查万永良,她把差事办砸了,郭爷便罚她抄女训。”
郑以驰刚含了口茶,硬生生憋着笑吞下去,这个秀娘自小走镖,哪儿进过学堂,听山色说的必然也是个耐不下性子的:“这郭二,整蛊人也是个好手。那落日呢?总不能只罚她一个。”
“听秀娘说,落日要陪郭清表弟,章府的章节南晨起练武,做陪练呢。”山色低头回答,掩过脸上的笑。
“哈哈!”郑以驰笑出声,再低头想一想,忍不住再笑。郭二这个狭促鬼,凌山可是从没有熬过筋骨的,落日还不知怎样为难呢。
“他们到底怎么办砸了差事?”
“说是秀娘假意接近万永良身边的老姨娘杨氏,被万永良识破了。”
郑以驰听山色这么说,心下了然。万永良沉寂于荆广路这些年月,升得虽慢些,却也是稳扎稳打,外乡人又无背景,若不是为人精明,肯定早早被调离或黜落了。
郑以驰听完山色的禀报,便吩咐:
“郭清身边的小厮都是自小挑出来跟着的,唯独这个秀娘……你都交给风泉,我让风泉去查。之后你与黄掌柜常去章府,与章节南和他妹妹章蔓清,商议万卷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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