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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之后就走了,来和你道别。”郁荆生说。
叶果他们美院的研究生是三年制的,他应该还有一年。
“没别的意思,就是走之前想加你的联系方式,你忙吧。再见!”说完他就走了。
后来遇见黎虹,叶果问起他的事。
黎虹一脸惋惜,说他就是不想念了,觉得学的东西没意思,美院都是落伍那一套,又说他的专业水平完全可以申博,但没一个导师和他对付。
“性格问题,随他去吧!”黎虹总结。
叶果对暂时见不到他有些遗憾,但只是正常的轻微的遗憾,像面对人生中所有的离别,例如高三后再也见不到那个语文老师。
因为加了郁荆生的微信,叶果去看他朋友圈,发现只有一条横线,还没有签名,头像是一只被荆棘扎穿的鸟,应该是他自己画的。
大家都开始实习的寒假,叶果选了一家小画廊,地方不大,在一栋办公楼的沿街商铺里,有个可爱的小橱窗,像个工艺品店。
这家画廊代理好几个小众艺术家,以环保和废品为创作材料,国内市场反响普通,国外却很好,作为员工可能有出国参展的机会。
叶果进去后负责文件收发、档案整理、邮件回复、登记来访者信息。因为她的专业能力不错,老板说过一段时间让她做海报设计,还有机会去艺博会布展。
工资不高,但叶果干得挺起劲,经常最后一个下班。
有天下班时已经八点,她正在锁门,从玻璃倒映看到有人在身后,似乎看橱窗里的展品。她转过身打算做介绍,对方却先叫了她的名字。
她分辨出声音来,是郁荆生,他留了点胡子。
“真的是你。最近怎么样?现在在干嘛?”看到叶果,郁荆生很高兴。
“啊,很好。我在这家画廊实习。”叶果指了指身后的橱窗。
“我和朋友创办了一个培训学校,就在楼上,有空来坐坐。”
因为郁荆生晚上还有课,他们聊了几句道别了。回去路上,郁荆生的微信第一次给她发来信息,一个地址,真的就在画廊楼上,让她随时来玩。
下一个工作日,叶果就去了。
这栋陈旧的办公楼里开着各种公司:培训学校、咨询公司、针灸理疗馆,还有私人住家……她找到郁荆生给的门牌号,却没看到任何学校的标识,只有一间敞开的空房间,没有前台,玻璃门上贴着“房东直租”。
她试着走进去,看到几个画画的学生,教课的是郁荆生,才确认没有找错地方。
下课后,郁荆生和她在便利店喝豆浆聊天,叶果了解到他们是第一年办学,临时租的场地,不算正规培训学校,只注册了一家咨询公司,四个老师合伙干,准备弄出点名堂再去搞教培执照,现在就等下半年联考出分。
那次分手后,他们就再没联系。叶果开学后回学校上课去了。
暑假到了,叶果又来到这家画廊实习,和郁荆生发了个信息。他还在这里教书,下楼吃饭会来画廊门口看看她,但也只限于在门口挥挥手。
那场联考结束后,郁荆生说请叶果吃个饭,也是和他们机构老师一起聚餐,在一家巴西烤肉馆。
下班后叶果和他们在店里碰头,一共四个男生。那天临近元旦,店里装饰得充满新年气氛,他们这桌的气氛却有点古怪。不知道是否因为叶果在,大家说话总是不说全。
忽然有人站起来,对郁荆生说:“郁老师,我祝你生日快乐!”
叶果才知道今天是郁荆生的生日,她什么都没准备。
那人第二句是:“祝你桃李满天下!”
其他几个人笑起来,似乎都有点尬笑,接着一起举杯,叶果也跟着举。
饭后,有两个人离开餐厅时拖着行李箱,和大家挥手道别。叶果后来才知道不只是郁荆生的生日饭,还是一场散伙饭,那两个人退出了。
晚上,郁荆生在朋友圈发了一句:祝我生日快乐。
叶果不知道如何回复,但还是在下面发了个蛋糕表情,郁荆生什么都没回。
又到了寒假,叶果还在老地方实习。开学前,画廊老板找她谈了一次,希望她毕业后来上班,给出的薪资待遇不高,但机会很好,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叶果喜欢这里,大家也关系融洽,但还是觉得应该和爸妈商量下。在同一晚,她收到了郁荆生的信息:
小叶,你愿意来帮我吗?
叶果没有回复,但之后没有和爸妈商量画廊的工作,她在犹豫,虽然画廊是更好的选择,但她还是打算去教室看看。
临近新年,教室里一个学生都没有了。郁荆生正在将画架一个个折叠起来靠在墙上,穿得还是很少,教室里很冷。
叶果走进去,他看到叶果非常高兴。叶果从他脸上看到了确信她会来的表情,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来。”郁荆生高兴地走近。
叶果从他眼镜片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又看到了他眼中的激动、兴奋、焦虑。
他忽然抓住了叶果的手,力气很大。手冰得像铁一样。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心肠一定很好,和别人不一样。”
那一刻,叶果什么都说不出,感觉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一样,有点害怕又有点高兴。
之后叶果不去学校就去教室,培训学校加上她有三个老师,一起教十二个学生。叶果负责教色彩,那一批学生天赋不高,反复学习才能达到标准。她想起自己学画的时候,觉得他们都是能吃苦耐劳的孩子,放弃了就太可惜了。
那段时间,一切都好像平静下来。
叶果经常往来市区,爸妈让有空回去住,她反倒更想在学校呆着,想到这是最后的大学时光了,她有点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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