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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叔在尝试逐渐放手,让她慢慢适应东家该做的事。
“往常如何,今年依旧如何,却有一样是变。”少女垂眸思索片刻。
“姑娘请说。”
秦宝姝微笑道:“今年明显地比往年冷,雨雪多,今日还下了冰雹,把多少人的屋顶都给砸穿了。从盈利里多划一笔银子,给他们当炭火钱,只是我不知道多少合适。”
她体恤为秦家做工的,是好事。帮人干活计,最怕就是东家抠搜只会剥削,此计划是稳定人心的好法子。
“姑娘想得周到,亦十分谨慎,确实银子赏多了,往后若没了此项,就会引来不满,这是人性里的贪,不好控制。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就是这么来的。”
陈叔沉吟着说。
“我想问姑娘一句,为何会想着从盈利出,而不是从姑娘的私库里赏下去。”
“有句话叫公私分明,他们不是为我个人干活,是在为商行做事,不能牵扯到我私人身上来。从我私库出,一句赏,并不能让他们感受到商行对他们的看重。”
秦宝姝说完还撇了撇嘴,两手一摊:“那我补贴这银子的意义是什么?”
陈叔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哈哈地笑了:“姑娘往后一定会比老爷还厉害,姑娘说得没错,要公私分明。所以姑娘其实对炭火钱该发放多少,心里有想法了对吧。”
“是有,就怕不合适才请教你的。”秦宝姝被夸得不好意思,“不管什么职位,都一视同仁。”
“按着一秤能用六日算,如今一秤约十六钱,将补两个月,也就是一两六钱,各地都按这个数发下去。”
陈叔颔首:“按月份和用量发放数额,再合适不过,亦明,你回去后让账房备好补贴的银子,其他地区的让人快马送信。”
舒亦明领命而去。
“年后让近京城的各处掌柜都见见姑娘吧,姑娘也该在商行走动走动了。”陈叔眼里t都是高兴,“等姑娘接手,我也可以安心养老了。”
秦宝姝心里有所触动:“这些年辛苦您了。”
陈叔肩负重担,实在是辛苦。
不过她话音一转:“您养老归养老,却不能卸任,我要是镇不住场子,还得您出马,不然要被欺负的!”
陈叔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是害怕他多想,认为事情完了就把他抛弃了。
“好好好,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姑娘!”
“怎么,谁又不长眼?”方瑀珩从外头回来,把被冰雹砸破的伞靠门边放下。
秦宝姝诧异:“怎么这会就回来了?不是说阁老最近给的功课多?”
年轻公子提着袍摆进屋来,拍了拍肩头的水珠说:“阁老身体大好,被召进宫了,我在边上听见说是捷报。”
提到捷报二字,秦宝姝就想起去支援的大舅舅,她眼睛都亮了。
方瑀珩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眼眸,笑着点头:“是,伯爷大军刚到就立功了,一口气把叛军赶出要地,退了有十里地,还收缴了不少粮草。”
秦宝姝高兴得提起裙子就要去颐安堂报信,却被方瑀珩拽住了:“别着急,宫里肯定有奖赏,万一是我听错了,那得叫老夫人白高兴。”
“说得也是。”少女把激动的情绪压了一下。
方瑀珩已经净手,坐下喝茶,随后和陈叔说:“朝堂还有两日就要封印了,届时京城也会戒严,但今年不是首辅领差,城防一应事务会汇集到黎阁老那边。”
“内阁变天了?”陈叔一愣,“我们还有几艘货船要赶在年关最后几日才能到,看来要让他们早做打算,打点的人恐怕也变了。”
方瑀珩就是这么个意思,秦宝姝习惯了他现在每日都会带回来一些朝堂的消息。
虽然常和商行也会联系上,但她总有种错觉,那就是方瑀珩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
用意似乎不止是提醒,因为很多事对商行影响甚微。
她若有所思,方瑀珩余光扫见,心里无奈地笑笑。
聪明的姑娘,一点点细微变化都会引起疑惑,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不过也不用花费太多时间了。
方瑀珩听着还不时响起的冰雹砸落声,和她说:“今日回来得早,我们吃羊肉锅子?”
上一刻还认真思考的少女,下一刻就高兴地欢呼。
秦宝姝刚想要和拂风说让小厨房准备,然后想到什么,拉着方瑀珩就往自己的小院去:“我们一块准备,也好叫陈叔尝尝我们的手艺!”
陈叔在两人亲密离开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和边上的砚书说:“多般配呀。”
砚书连连点头,十分认同。
当日,皇帝果然就给伯府送来奖赏,冯老夫人是又喜又忧,去了小佛堂,给长子祈福,希望长子一切平安。
伯府闭门谢客,但冯大老爷立功的事还是在外头传开了,不少人尝试递帖子,都被冯老夫人找借口婉拒。
长辈们不走动,小辈们倒不受影响。
魏姑娘和林大姑娘又过来串门,表姐妹俩已经从冯正林一事真正走出来,这些日子没少到处蹿,还去了一趟温泉庄子,这日过来就是把猎到的野味给送来。
“你也别整日窝在家里,等过了年,我们也一块儿到温泉庄子去!”
林大姑娘数着在庄子里玩乐,什么溜冰凫水、追野兔……说得秦宝姝心动不已。
魏姑娘就在边上揭表妹的丑:“可别听她这会多高兴,不知是谁在过膝的温泉水里喊救命,还把我胳膊给抓破了!”
说着把袖子一撸,明晃晃的几道指甲印还没褪。
秦宝姝笑得不行:“我不会溜冰和凫水,恐怕只会更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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