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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渔夏天躲在凉亭里吃冰赏荷,冬日屋外冰天雪地,室内却暖洋洋的比春天还要和煦,只需贴身穿一件薄薄的小袄,别提多舒坦了。
前些日子,他跟几位兄长惯例去给父皇请安,父皇话里话外要他们之间多多走动。
衡帝虽五十有四,身体还算康健,心里清楚皇子不比寻常兄弟,争权夺势无可避免,但许是岁数渐长不若年轻时那般雷厉风行,也免不得用上粉饰太平那一套。
几位兄长为了迎合父皇的心思,决定相邀在和丰楼一聚。
孟渔心里再不愿意于如此惬意的日子里冒着风寒到外头跟人虚以委蛇,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仍是得懒懒地丢了手中的话本起身穿戴,刚戴好了发冠,果然见到赵管家板板正正地站在院门口,看样子是以为他又要拖延正准备喊他。
九殿下对谁都和颜悦色,把奴才当人看,不会动不动就打骂发卖,甭管外头的人怎么说,在德惠王府做事是份美差,比起孟渔,府里的下人反倒更怕能把规矩倒着背的赵管家,眼见他来了,手上动作更加利索。
赵管家是孟渔刚立府没多久时蒋文峥特地拨给他的,因着有二哥这层关系,他对这个古板的老头更多了几分包容,“天冷,赵伯进来坐会吧。”
老头纠正他,“殿下叫奴才赵四就好。”
孟渔努努嘴没说什么,下人给他穿上御寒的羊毛披风,又给他塞了个灌满热水的汤婆子,这才慢吞吞地往外走。
许是养尊处优惯了,他感觉自己比从前还要怕冷,这才十月的天就如此全副武装,等过些时日下雪该如何是好,但由奢入俭难,他犹豫了片刻,到底没舍得松开熨帖的汤婆子。
马车里没烧炭,不过有厚厚的帘子遮得密不透风,一路过去,等孟渔抵达和丰楼时,连点风都没怎么吹着,全身都冒着暖意,反倒有点热了,扯着披风嫌它碍事。
一只手倏地穿过他的肩头抓住披风的带子,三两下解开,动作之快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受惊似的回身一看,蒋文凌和三哥六哥正站在他身手,披风抓在蒋文凌的手里。
五殿下掂了掂轻薄的布料,“既然觉着热就脱了,磨磨蹭蹭什么?”
孟渔在心里想关你什么事,嘴上却说:“不敢劳烦五哥。”
“你我兄弟说什么劳不劳烦,太见外了。”蒋文凌上前来,一手挽着披风,一手揽住孟渔的肩膀,“走,跟五哥吃酒去。”
和丰楼往来都是达官显贵,他不好在外人面前落蒋文凌的面子,只好乖乖地被揽着往里走,忍不住说:“我不喝酒。”
准确点来说,是你不和你蒋文凌喝。
蒋文凌臂上力度更大,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促狭地看了他一眼,“那就学着喝。”
快要到雅房时,见着蒋文峥走在前头,孟渔顿时像看到了救星,扬声喊道:“二哥。”
他下意识想挣脱蒋文凌的臂膀,可蒋文凌手能扛百斤长枪杀敌,抓住一个孟渔简直是轻而易举,孟渔越想跑,他就猫玩耗子似的抓得越紧,把孟渔惹毛了,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怒视着他,“五哥,你松开我。”
蒋文凌居然戏弄般地搂住孟渔的腰,施力将人抱得双脚微微离地,笑言,“九弟身上没几两肉,抱起来比姑娘家还要轻盈,待会可得多吃些。”
这会儿离雅房进了,附近只有他们兄弟几个,蒋文凌的话太轻佻,摆明是在笑话他,孟渔也不惯着,咬了咬牙猛地一挣,着地时还故意踩了蒋文凌一脚,继而往蒋文峥的方向跑去,站定了才气恼道:“我爱多少吃多少,不必五哥费心。”
“九弟年少气盛,五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蒋文峥伸出手,“这是九弟的披风吧。”
蒋文凌笑道:“九弟和二哥关系甚好,连披风都要二哥代拿。”
他说着重重地将披风塞回了孟渔的怀里,孟渔趔趄了下,刚要张嘴,接收到蒋文峥安抚的目光,气闷地默念“九殿下肚里能撑船”扭头进了雅房。
到了里头,发现十二殿下竟也在席,蒋文慎年纪小,还养在宫中,极少露面。
孟渔惊讶了一瞬,走过去在对方身旁坐下,“父皇让你来的?”
蝴蝶事件后蒋文慎见了他就跑,至今还不爱搭理他,他不计前嫌地问话,未能得到回应。
正在和七殿下对弈的四殿下闻言抬头说:“自家兄弟相聚,岂能忘了十二弟?七弟亲自到宫里接的。”
正是说着话呢,外头的皇子也都进来了,衡朝的八位皇子齐聚一堂,个个英英玉立,风度翩翩,许是近来朝野上下风平浪静,衡帝又有心缓皇子间的关系,竟也是难得地一团和气。
孟渔不知道为什么蒋文凌总是要往自己身边凑,有那么多位子,非选离他最近的坐下,既然如此,他也不跟他客气,一个劲地敬酒,“五哥,再喝一杯吧。”
蒋文凌来者不拒,他倒一杯就喝一杯,一直笑笑地看着他,孟渔被他盯得有点发怵,总记得他在透过自己的脸看另外一个人,不太舒坦地皱了下眉心。
他跟蒋文凌的关系实在谈不上好,其实也不算太坏,醉仙楼一事后,蒋文凌虽然偶尔还是会在言语上戏弄他一番,却没有再真正地为难过他,但他与二哥走得近,势必就不能再同五哥过于密切,因此劝了几次酒也就作罢,转头跟蒋文慎说话去了。
“十二……”孟渔想了想叫他的名字,“文慎,吃些脍羊肉好吗?”
他给蒋文慎夹了块切好的羊肉片,见对方并不排斥,声音放得更轻,“过些时日等下了大雪,我到宫中找你打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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