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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须通过面试，面试时请附带学位证、个人论文著作表与审稿作品。薪资按论文字数计，面议。

  楚望的眼睛在&1dquo;薪资”那两个字上移不开了，蝶儿叫了她几次，她才回过神来，迟疑的将那叠广告还给女大学生。

  那位女大学生接过传单，大约是还为刚才撞人事件觉得不好意思似的，多嘴的笑着解释道：&1dquo;最近闹罢工，审稿人走了好几个。出版社创建伊始，不舍得停刊，上海广州遍寻不到审稿人，急的不行了，这才让我们来浅水湾看看有没有归国华侨和白人肯做审稿人。”

  楚望按捺住心中的振奋，小心翼翼的问：&1dquo;我倒是认识一位能做审稿人的，请问能否给我一份广告？我回去问问她肯不肯。”

  女学生自然高兴，递了一份广告给她，还不住解释道：&1dquo;如果她肯的话，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到办公室，约个面谈时间——当然，工作日也可以直接去，不过最近怕学生闹事，外国兵层层把守在学校外面，没人引见的话不大好进。”

  楚望谢过女学生，小心的将传单收好放进包里。和拿着解暑汤往沙滩上走的路上，楚望因心中兴奋故而脚步越走越快。蝶儿大概心中也有疑惑，但是她向来是不会随意多问主子问题的，也默默的跟着林楚望越走越快。

  她当然不认识什么可以&1dquo;回去问问她意见”的别的审稿人，因为那个可以做一个完美审稿人的，就是林致自己。

  第25章〇二五 唱诗班与审稿人之二

  大约是做了十三年有余细皮嫩肉的粉蒸肉，变成糖醋排骨总是要历个劫的。当天从沙滩上回来，两人露在裙子外面的皮肤便开始红。乔太太请了医生来给两人擦药，两人在沙上疼得翻来覆去的哭，呜呜咽咽的说&1dquo;再也不要去晒太阳了”这种话。

  楚望则无比沉默的坐在一旁的沙上看期刊，嘴里宽慰道：&1dquo;没事，这两月少吃点海鲜，脱个皮，就全好了。”

  两人则哭的更凶了。

  楚望被这两人撼天动地的哭声搞得快神经衰弱了，蝶儿便来带她去洗澡睡觉。只有两人时，蝶儿不由得叹口气说：&1dquo;万幸那天沙滩上姑娘机灵，没同她们一样的疯玩。”

  楚望心里咯噔了一下，抬头去看蝶儿，蝶儿神色却一如往常的为她递来牛奶，说：&1dquo;其实在这乔公馆里看似热闹，却只有姑娘是孤身一人。虽然我这提醒是多余的，姑娘事事都聪明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楚望喝着牛奶想了会儿，只笑着说：&1dquo;下个月再热些，我就能请你去街上吃冰淇淋了。”

  蝶儿点点头，便也没多问，便帮她将门合上。

  她看的那本书是港大五卅事件之前港大出的一期英文期刊。乔玛玲婚后回门，便问妹妹们都想要些什么礼物。林楚望想了想，告知她想要那本期刊。

  期刊上刊载了十余篇论文，她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将里面所有学术语句与不规范使用的拉丁词汇都圈了出来，另拿了张纸出来，在上面标注了满满四页，连出处都写明了。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长抒了一口气，重拿了一页信笺，在书桌上摊开来。想了想，便毫不犹豫的用德文写下：

  亲爱的言桑先生，

  你的来信我都收到，不过其间略费了些周折。过了这么久才给你回信，实在抱歉。柏林物价那么高，便不要吃冰激凌了，等你回来香港我们再同去吃。你也许舍不得巴伐利亚的牛奶，但是能早早离开德国也挺好的。听说舍本公学是相当不错的学校，一定要抓紧在学校里的机会，多结识些朋友，不是什么坏事。

  至于未来想从事什么职业，只要自己喜欢就好，旁人的若是有意见，让他自己学去！不论是成为一位外交官，还是进入文学系，要记得，你始终是最优秀的。

  你中文越来越好了，我却没什么长进。近些年倒是乱七八糟学了些德语，写不了什么太精辟的语句，请不要生气。

  你来信让我春日里多去走走，信到时已是盛夏。盛夏里同两位姐姐去了沙滩上，她们二位却将皮都快要晒脱一层。信到你那里应该已经是秋天了，记得在西伯利亚的寒风刮来之前，快些离开德国。

  o5.o7.1925

  楚望

  又及：在家中诸多不便，回信请寄香港九龙油麻地B-21号卢卡缝纫。

  她其实很想说，到舍本公学的时候，能否去找到一位名叫&1dquo;图灵”的同学，为我要一份他的签名？

  说不定图灵同学很好斯同学这一口？

  歪歪完一位学霸偶像和另一位国民偶像之间的基情之后，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太过诡异了，便只留下一句&1dquo;多结识一些朋友”，便匆匆将两封信都收起来。

  将论文修改意见的信以&1dquo;林致”落款，投到了香港大学自然科学出版社信箱里，回信地址也写的索米尔先生的裁缝铺。隔了一天下午收到面试信后，她在油麻地同索米尔先生请了个假，乘着电车去了香港大学。

  校园内外都有许多持枪的英国军官在排查。楚望小心翼翼的递上出版社在信里提供的&1dquo;准入证明”，走出好远之后，那些军官依旧在一脸困顿的目送着她。

  出版社在英国人出资修的楼二楼。因为罢工至今一个多月，出版社里人烟寥寥，只有大大的风扇在头顶沙沙的送着风，吹得每一间敞开透气的门扉中都传出纸页哗哗声响。

  距离约定的面试时间还有十分钟。楚望坐到约定的办公室外的长椅上等候。长廊上洁白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排排黄色的门扉，过于安静的宛如日本莆田系主题医院。屋子里似乎还有一场会面没结束，两个男人在很熟络的打笑谈着，讲话声音从敞开的屋门传出来，在长廊里回荡，却不惹人讨厌。面前时而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都只看了她一眼，大概认为是什么人家里的小孩。

  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两人的笑谈却还没结束。楚望快要不耐烦时，突然其中一个人探出脑袋往走廊上看了一眼，好似看不到她一般，缩回去之后便又说：&1dquo;怎么回事，都过了五分钟了，还没有来？”

  另一个挺好听的声音打说：&1dquo;再等一等罢，女士们么，出门总是要费一些时间的。”

  那人便哗哗的翻了几页书，问：&1dquo;你有听说过这位女士么？”

  &1dquo;我才来港多久？我倒要问你。”

  &1dquo;你留学的时候也没听说过么？遣词造句功底这般纯熟，拉丁文也用得这般厉害，非得在国外呆了许多年，写过许多篇著作不可，大概也是你们欧美留学圈子里的。”

  &1dquo;姓甚么？林&he11ip;&he11ip;”

  &1dquo;林致。”

  楚望一个激灵，忙不迭从椅子里站起来，去敲了敲那扇敞开的门。那个声音好听的男人，闻声便转过头来，嘴里还续说着：&1dquo;大概是从前交际太少，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位女士&he11ip;&he11ip;请问你找谁？”

  屋里一张办公桌，里面坐着一个剃了平头的黝黑男子，戴眼镜，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另一人随意的靠坐在那张桌上，在这大热天里，也一丝不苟的白衬衫灰西裤，衬衫袖子解开撩到手肘，露出一截修长有劲的胳膊与骨节分明的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