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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一铭年幼的脸上神色几变,咬牙握紧了拳。
生活太早教会人成长,驰一铭看了眼外面,从自己破旧的“女式书包”里拿了一个白花花的馒头出来。
“哥,吃饭。”
驰厌眼皮子都没抬:“你哪里来的?”
驰一铭从书包里哗啦啦倒出一堆《暑假作业》,他说:“我帮他们写作业,他们给报酬。”所以他今天出门,就是收集作业本去了。
驰厌也没说什么,这才拿过馒头吃了起来。
他今天在太阳下跪了一天,嗓子干涩的疼。这一年的馒头不如后世松软香甜,压得紧紧的,只够分量,噎得人心里发慌。
然而比起胃里的饥饿的隐痛,这都不算什么。
胃里终于感觉到了些许充实,驰厌好受一些了。他动作慢下来,一口口咬着馒头。
驰厌漫不经心道:“院子里那个孙家的小少爷,下学期给你买东西你就接着。”
驰一铭聪明得紧,他红着眼圈,没有说话。
有时候驰一铭真恨现在的生活,舅舅和舅妈拿走了他妈妈出车祸的抚恤金,说是要抚养他和哥哥长大,然而两个还未长成的少年,一个十二岁,一个九岁,在赵家饭都吃不饱。
然而驰一铭再也不敢说去孤儿院生活了。
1997年的孤儿院,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体面,这年头没人要的孩子,多多少少带了残缺,里面得了大头症的、天生残缺的孩子比比皆是。
更别提念书。
至少待在舅舅家里,驰厌还有一个念书的机会。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驰厌说:“我去冲凉。”
他走出院子,从水井里打了水。驰厌拿着一个瓢,少年裸着上半身,凉水从他身上冲下去,刺痛了腹部的肌肉,驰厌轻轻皱了皱眉。
驰厌回来时,驰一铭还在写那厚厚一摞《暑假作业》。
驰厌只看了眼,就躺床上睡觉了。
有时候驰一铭都觉得这个哥哥很淡漠,然而最煎熬那一年,是驰厌无所不用其极把他们两个养活。他捡过垃圾、搬运过油桶,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
驰一铭很早就知道,驰厌不是他亲哥,是他母亲带回来的流浪孩子,一勺一勺喂大。
后来这个孩子长大了,也用宽阔的肩膀来养他。
在驰一铭心里,这就是他亲哥。
不敢开灯,借着月光驰一铭又写了一会儿,他小小的身体有些瘦弱。比起驰厌冷淡凉薄的长相,驰一铭眉眼精致漂亮。
驰厌已经快睡着了。
驰一铭拉好书包,难过地看了眼哥哥。
驰厌脑子活络,能屈能伸,也很有主意,特别能忍。馊的饭菜他都能面无表情吞下去,可是啃着软乎乎的馒头时驰厌的表情也没多大变化。
驰一铭小声说:“哥,总有一天这世上不会有人敢瞧不起我们。”
驰厌闭着眼:“嗯。”
驰一铭又道:“我以后会有很大很大的房子,也不给舅妈和赵楠那个丑丫头住,还要有车子,有保镖。”
驰厌不置可否。
驰一铭来了兴致,突然问:“哥,你呢?你想要什么?”
这个糟糕的世界,什么才是你最想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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