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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我在他出车祸后无微不至的照顾,凌老爷子病危全家准备分遗产时,他居然连棠远都没有报上,清醒的时候只说自己长子无后,他说的这句话我永远记得,我知道他永远把孟屿暮当成自己的儿子,他永远把那个女人当成自己的妻子,我和棠远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突然,她提高声调反问我:“你说,我怎么才能证明自己?证明棠远?”我右手始终握紧左手,扭着,折着,关节咯咯作响。真相慢慢展开,竟是说不出的残忍。我心痛难当,呼吸几乎提不起来。凌棠远幼时躲在母亲背后的无奈仿佛就在眼前,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童年?父亲永远疼爱姑姑家的儿子,母亲永远在和一个莫须有的女人争宠夺利,没有人在乎他到底是怎么想,他蒙尘的心永远不会有人来拂拭。凌棠远夜间睡觉的时候喜欢扑在我的怀里,像个孩子吸吮母亲身上安全感般幼稚。原来,他一直是渴望爱的。只不过时而暴怒是想要笨拙的引起母亲注意,时而撒娇又是不敢确定自己在父亲心中重量,虽然长大成人后的他在生意场上斡旋掌控,在否定中逆境成长的他没有童年,童年该有的斑斓记忆在拼命求生挣扎中早已消失殆尽,所以他根本就无法找到释放自己痛苦的正常途径。“所以,你就让凌先生顶替他父亲的继承?”我的声音已经不似从前,颤抖得几乎无法辨清。“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但你永远猜不到最后的谜底。”瞿林飞居然笑了,笑我的大惊小怪。“和你联手的人是凌伯笠先生吧?”我不想得出这样的结论,但这种可能太大了。身为二儿子的凌伯笠终生无子,与其让莫名其妙的孟屿暮接管凌家三女儿凌莫熙那部分股份,还不如把凌棠远也加入进来互相牵制,反正凌棠远的父亲是养子,以权限来看,身份决定的权力终究要弱些,凌伯笠这样正统儿子自然保有未来重新主掌凌翱的权利,这么说,凌棠远进入凌翱本身就是一场交易了。附加条件是,当时正在昏迷的凌伯衡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亡即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这样骇人,四十余年手足,十几年夫妻,所有的感情都抵不过金钱的诱惑,在他们看来,这个条件不大不小,没什么好惊讶的。不对,还有一个条件,想必凌棠远的听力也是其中之一。我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恐惧万分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她居然拿自己儿子的听力作交换,来换取凌伯笠的信任。也就是说,凌棠远的听力才是现在所有财富的代价。原来,不管是家徒四壁的穷人,还是富甲一方的富商,想要交换金钱财富的时候都必须舍弃些他们最珍贵的东西,只是这交换有的价廉,例如我的一生,有的昂贵,例如凌棠远的听力,所能抵偿的都是我们最需要的。金钱。瞿林飞走了,我坐在床上僵硬着,脑子几乎停工,凌棠远像风一样卷进来,站在床头默默伫立,又不知该怎么安慰我。他早知道他母亲是不会同意我的请求。现在只是得到一个理所当然的结果。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他有,我有,大家都有。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有些同情她,毕竟我们俩的经历太过相似,他和我,同样处于最痛苦的深渊。我期期艾艾的开口:“我只想知道我母亲是否平安,别的,我真不想知道,你能告诉我吗?”他捧起我的脸,“我找到她了,孟屿暮带走了她,现在我只知道,她在孟家生命无虞,但是孟屿暮为什么请她去,我不清楚。”“那我们现在去孟家好吗?”我抓住他的手腕急切恳求道。他沉了脸色:“现在不方便。”他和孟屿暮之间的生死之结怕是永远都打不开了,以前是方静,现在是我。我不知道凌棠远还有什么秘密涉及到孟屿暮,恐怕还有憎恨孟屿暮明明身份莫名还能和失去听力的他继承同样财产的缘故。那是凌老先生临故对女儿的补偿么,还是可怜孟屿暮早早没了母亲的照顾,或者是孟屿暮身上还有尚未揭开的谜底?我的脑子已经彻底乱掉了,除了无助的望着凌棠远,什么都想不出来。他神色凝重的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别想了,睡觉。你是孕妇!”他说完,把我强行按倒,蒙上被子盖住头,没过多久他也蹑手蹑脚的爬上来,从背后搂住我,下颌顶在我的颈窝。“小时候看不见母亲时,多想有人能抱抱我,可惜,从来没人会那么做。”背后的凌棠远像个孩子般拱在我的后背,轻轻诉说那种淹没在黑暗中的恐惧。“父亲在我面前永远都是没有笑容的,他只会说我下个月再去看你们,下个月,又下个月,一年也看不上两次。”感觉到后背湿漉漉的,像似谁哭了,我不敢回头,只能颤抖。“母亲的笑容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我进入凌翱以后就没再看见她真正笑过,也没听见她喊过我一声儿子,其实,我只是她最后爬上凌家的工具而已。“我想起自己的境遇,心中像被针扎一样难过。她利用了他,他在利用我。周而复始,所有人都是施加者,最终只剩下我一个来承受。该笑?该哭?还是该怨恨上天有失公允?我也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枕头,凉透了半边颈项,身后的凌棠远还在喃喃说,我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所说的都是他的故事,和我无关。我只能默默陪着他,仿佛今天是他的母亲消失了,他的家面临困境。心中想的却是母亲的安危。孟屿暮的母亲在精神病院没有死,与我母亲又有什么关系?莫非,她们当年也是认识的?血缘谜团(上)凌棠远就是这样,明明昨晚抱着我哭了一夜,第二天仍是装得满不在乎的样子,嘴硬的说他昨晚实在太累,好像说了一夜的梦话。我信他个鬼。不过面子上我还是装出万分理解的样子,点点头:“我也听了一夜的梦话。”他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狠狠瞪了我一眼,像没头苍蝇一样转了好几圈才吭哧的说:“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不就是那个意思?”我扯了扯嘴角,无力的对他说。其实还有一大堆的事需要我去印证,我不应该有力气在这儿和他耍弄嘴皮子,可一夜过来,总觉得心跟他似乎贴近了些,对他更是根本提不出半点气来,只能无奈的把他想象成孩子,随他去吧。其实这招很实用,自我安慰的次数多了,我更不屑和他计较,没两个回合,我淡然无波的反应惹怒了他,跺脚先出去了。出乎我意料,他没多久又上楼来,对我嬉皮笑脸的:“起床,穿厚点,咱们去把你母亲接过来。”今天他穿了一身休闲装,黑色的半长风衣,休闲长裤,休闲鞋,伴随着身后的阳光露出极不自然的表情。我一直认为他是适合勾心斗角的豪门贵公子,现在看来,犹如平民人家寻常男子,除了相貌清秀些,与我无异。我在凌棠远的要求下穿上厚重的大衣,甚至他还给我拴了一条厚厚的围巾,他不擅长掌控力度,我被勒得气结,差一点就命丧某人关爱之手。别看这个男人笨手笨脚的,却懂得先发制人:“这围巾怎么这么难弄?”让人气都气不出来,我微微笑着,从他手中抽过围巾:“我自己来。”他很满意我的主动,低头轻啄我的脸颊全当奖赏,可我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翻脸:“省得迟早被你勒死。”“早就知道你嫌弃我。”他恶狠狠的说,殊不知这话听上去那么让人想掐他的脸蛋,就像小时候晔晔和我讨糖吃,我不给,他就会搬出不知从哪听到这么句话来哀怨,然后我就会掐他,一直到他哇哇大哭为止。可惜,不能掐,也不能看见他哇哇大哭的模样。我偷偷撇嘴,却识相的不说话,他还是怒目横视的站在对面,无奈的我只好主动探过身去亲吻了他的脸颊,我想谢谢他。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让我去孟屿暮家,但能放我去见见母亲已经是很值得感谢了,其他真的不重要。凌棠远被我的动作惊得愣住,想也没想按住我的胳膊:“你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眉毛挑起:“爱上我了?”我想笑又不敢笑,估计扳了脸“我只是想谢谢你。”他拧着眉毛气哼哼的说:“先别浪费感情,能不能接到你母亲还不一定。”嘴巴上最然用尽恶毒,但仍用胳膊把我揽住,温暖的感觉瞬间贴上来,裹着我忐忑不安的心一直向门外走去。我内心深处连日来的担忧惊恐因为即将见到母亲而消散,或许内里还有我不知道的事,但能亲眼看看她,至少说明安全无虞不用担心,其他的事过几天再说也好。在车内,凌棠远似乎想到什么,把我按在他的怀里,粗声粗气的说:“一会儿不让你说话就不许说。”“嗯。”我乖乖的听着他的心跳。“还有,孟屿暮和你说什么都不许多想。”他神情严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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