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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胖子,咖啡我请。”我安慰方小刀。方小刀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咖啡:“十八,你,千万别怪我多事儿,行不行?”我笑:“行了行了,你还少多事儿啦?”“左手早晚都得回来,他没有足够的钱象阿瑟那样移民,也不能考取学校在那儿读书。”方小刀试探性的看着我的表情:“你们不会真的想一辈子不见面?”我喝了一口热热的咖啡,看着小心翼翼的方小刀:“你到底想说什么?”“十八。”方小刀压低了声音:“你现在,不还没结婚吗?”我皱眉,象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方小刀:“你什么意思?”方小刀慌了:“十八,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我真觉得你和左……”“别说了,今天的话我当你没说过。”我朝小可招招手:“结账。”小可笑吟吟的过来,拿走我手里的打折卡:“嘿嘿,贵宾卡第一次用吧。”“十八,我知道你怪我多事儿,你们都是死要面子。”方小刀瞪着我:“就算我小人吧,至少我不会象你和左手活的那么累,明明喜欢别人,明明可以……左手也活该,跑到加拿大那个鬼地方,感冒发烧了也活该,没人疼更是活该……”我冷淡的朝方小刀晃晃手指上的戒指:“阿瑟没有说错,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总得有一好,自己喜欢的,自己去拿走,要是拿不走,就什么话都不要说。”我站起身朝咖啡厅外面走去,身后传来方小刀赌气的声音:“如果我让左手再回来,你会不会跟他走??”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方小刀的话,转身出了咖啡厅,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很好听,很符合海伦的品味。其实,爱情真的是狭路相逢。如果左手从广州回来,回来的刚好,回来的刚巧,那么左手会不会就是我的救命稻草?《花样年华》中的周慕云对苏丽珍说:“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如果周慕云直接把苏丽珍带到船上,说:“我刚好多一张船票,我要带你走!我一定要带你走!”那么苏丽珍会不会,真的不跟周慕云走呢?长恨歌下班的时候,很不巧的,竟然和策划部的头号人物一起坐电梯下楼,我只知道办公室的人都管这位头号人物杰森,估计是英文名。“你是,新同事?”杰森上下打量我。我恩了一声,没有说话。“我叫杰森,你叫什么名字,凯琳没给我们介绍过。”杰森表现的很热情。我冷淡的看着杰森:“我叫边角余料,你们已经谈论过我了。”杰森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时说不出话。夭夭请我和小诺一起喝酒,我心里有些不安。“先前我是油盐不进,所以现在你俩完全可以说我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之前……”夭夭有点儿说不下去。我喝了一口酒,笑:“瞎说什么啊?这不挺好的吗?别想太多了,喝酒。”夭夭的表情很伤感:“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活该。”“知道自己活该就好,以后不要再干这种活该……”小诺说话,有点儿没轻没重,我用脚尖踢了一下小诺。夭夭喝了一大口啤酒,被呛到了,不停的咳嗽,我坐过去帮着拍夭夭的后背,好一会儿,夭夭才停止了咳嗽。但我看见夭夭的眼睛里摇摇晃晃的都是眼泪,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要流淌出来。夭夭放下酒杯,苦笑:“十八,我真的好难过。”“我知道的。”我轻轻拍着夭夭的后背。夭夭低下头:“许小坏拖着我出去旅行,我知道她怕我想不开,可是,可是就算是出去旅行,我还是想不开啊?我怎么可能想的开?”小诺刚要说话,我瞪着小诺:“去倒点儿水来。”“我知道我自私,我知道我一直都在等着安雅死掉,我还安慰我自己,说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安雅得了白血病,要么是等到可以配型的骨髓,要么就是靠药物维持到死,我安慰自己说我和冯小北之间不是婚外情,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安雅命不好,我希望她下辈子好点儿,我真的给她祈祷过的……”夭夭断断续续的说着:“后来,安雅找到了,可以配型的骨髓,我就开始恨我自己,恨自己给安雅祈祷了,十八,我是个坏女人,呜呜呜……”我轻轻抚着夭夭的背部:“干嘛怪你自己?我们倒霉的时候都觉得命是注定的,注定就注定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我做梦的时候还哭过呢,哭的特别伤心,跟演电影似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夭夭的身体,因为哭泣,一抖一抖的,小诺端着水杯坐过来:“想哭就哭吧,反正是在包间,别人看不见,我们也不会笑你,别憋坏了,装着什么事儿都没有,还不如好好哭一场呢。”夭夭的哭声更大了,多少天来的委屈,这一会儿都倾泻出来了,我忽然觉得夭夭很可怜,一种介于失落感和伤感之间的难过,而这种伤心,似乎无药可治。如果非要说有药的话,那药应该是冯小北,而冯小北呢?只是另外一个重新获得了生存希望的女人的丈夫,至于爱情还在不在,似乎已经不用去衡量了,还有什么东西,能比活着更重要呢?我花了三天的时间,完成了咖啡厅文案初稿,在敲击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心里也突然涌现出一种失落感。一种之前那么用心的去对待一件事情,可是这件事情马上要完成了,心里就会变得空荡荡,想着再修改修改文稿,估计就交差完事儿了。小可给我电话,让我晚上下班去咖啡厅,说是她的生日,她给我留了蛋糕。我更加怅然,咖啡厅的文案结束了,我再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跟小可一起当服务员了,在海伦的咖啡厅混的几天,虽然没什么安全感,也不晓得会折腾出什么的广告文案,但却是蛮快乐的几天。傍晚,我买了毛毛熊,打了粉色的包装纸,去咖啡厅找小可。咖啡厅里客人很多,小可拽着我到员工休息间,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切得很完整的蛋糕,小可笑:“慕斯蛋糕呢,正典的意大利慕斯感觉,可是入口即化的,你试试,柔软的不得了,海伦好大方,去年才给水果蛋糕。”我把毛毛熊给小可,小可睁大了眼睛:“哇,好可爱,十八,我要搂着它睡。”慕斯蛋糕果然名不虚传,松软的能让味觉都跟着融化了,小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神秘兮兮的看我:“木记者这几天都过来了,说是喝咖啡,我觉得吧,他在找你。”“找我?找我做什么?”我有点儿心不在焉。小可不停的捏着手里的毛毛熊鼻子:“前天木记者过来送报纸,都没进海伦的办公室,坐在咖啡厅东张西望的,昨天中午过来喝咖啡,我没忍住,告诉他你已经回广告公司上班了,以后咖啡厅这边可能不过来了。”我看着手里的慕斯蛋糕发呆,小可凑近我,龇牙:“我敢说,你和木记者之间绝对没那么简单,看这里看这里——”小可用手指头戳着她自己的太阳穴:“女人这里都是非常敏感的,我也很聪明啊……”“你说你的太阳穴聪明吗?”我忍着笑。从咖啡厅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城市的夜景在喧嚣的浮躁中,忽然有了暂时的安宁,象婴儿困倦的眼神,恍惚,还有些透明。我转身看大厦上空的墨色夜空,好多年了,再回头去想想看,爱情其实就像是一场寂寞的烟火,够绚丽够够张扬也够遗憾,却寂寞的没留下一点儿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城市太大,喧嚣的声音淹没了爱情的声音,还是城市太小,小小的城市没有办法容忍爱情留下的任何声音。小可的慕斯蛋糕太甜了,我的龋齿开始隐隐作痛,我揉揉脸颊,苦笑。我治疗第一颗龋齿的时候,牙医给我杀牙神经的时候没有打麻药,牙医冷着脸说:“疼的时候,不准抓我。”然后,我抓坏了诊所的躺椅扶手,指甲都劈了,但我却没有哭。后来每次治牙,我都会一再的提醒牙医,要记得给我打麻药,我再也没有抓坏躺椅的扶手,指甲也没有再劈。现在想想,其实只有第一次治牙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彻底的痛,那是非常清醒的一种痛。被麻药麻醉过的痛已经模糊了,就像人的本能被模糊掉了一样,于是痛就成了印象。有生之年,我们渴望享受快乐的同时,总要经受清醒的痛。长恨歌阿瑟奶奶住院的隔壁,来了一个小小的病号,是一个不到2岁的小男孩,感冒引发了肺炎,小孩儿的奶奶来护理孩子,和阿瑟奶奶熟络起来,两个老太太没事儿就做到一块儿东加长西家短的唠着。阿瑟带着我和小麦去看奶奶的时候,发现奶奶没在病房,阿瑟扁着嘴:“肯定又去看人家张一休了。”“张一休?谁家孩子叫这个名儿啊?”小麦笑出声。阿瑟带着我和小麦去找奶奶:“我奶奶给起的,人家姓张,小孩子血管不好找,为了打点滴方便,就把头发剃了,这不就成一休哥了吗?”我忍着笑:“奶奶还真有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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