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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爹腿怎么伤的，我们是怎么一家家借的学费路费，你是不是都忘了?”

  李月娥恨得嚎哭不止，一下两下拍在了林青玉身上。

  只是她打林青玉的每一下，都轻飘飘到让人觉得无力。因为，这不是打，这是作为一名母亲对女儿的恨铁不成钢。

  &1dquo;没有&he11ip;&he11ip;”林青玉才起个话头，又被李月娥更高昂的骂声盖过。

  林建友拉过林青玉，瞪了李月娥一眼，&1dquo;你老实的坐着吧。先别插嘴，让小鱼说完。”

  &1dquo;你瞪我干啥?”李月娥本来情绪就崩溃了，这下子眼泪流得更凶了，用力捶打着丈夫，&1dquo;她这样，都是你惯的，惯得书都读狗肚子里去，惯得四六不懂，惯得这么不知羞耻的事也敢做!”

  &1dquo;李月娥!”林建友喊道，&1dquo;你够了，这是你亲闺女，先听孩子怎么说!你说这些个难听的话顶什么用!”

  难听?孩子是藏不住的，等传开了，别人说的话，只会更难听。

  可外面那些难听的话，他们能反驳吗?你自己做错了，那以后就只能听着。这世道他们农村就是这样，未婚先孕的女人，谁看得起?

  毁了啊，她闺女的一辈子毁了。

  林青玉用手背抹了把眼睛。她看到，作为父亲的人挡在她身前，作为母亲的人虽然在她对面，虽然又打又骂，虽然眼里全是失望。可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名为父母之爱的感情在他们之间流动。

  曾经别人的家长里短听了五六年，她每一次理智分析，犀利点评。

  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感受。

  和&1dquo;哥哥”这种称呼不同，爹妈这种称呼她从来没喊过，而且本来这个称呼的意义就不一样。

  进门后，一直纠结犹豫的林青玉，在吸了吸鼻子后，一声爹娘脱口而出。

  林建友和李月娥都没意识到，闺女这次回家，这还是第一次喊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这声音调和以往不同的&1dquo;爹娘”里是林青玉喊了，就会真的把自己当做他们的女儿，孝顺他们一辈子的认可、郑重、承诺。

  &1dquo;没有男人，去年&he11ip;&he11ip;”

  林青玉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然后趁爹妈都还是愣怔状态，一口气还把他们去倒货的事也说了，包括那张刺激人的存折，都拿了出来。

  李月娥捂住胸口，只觉得喘不上气。她无助又迷茫的看向丈夫。而林建友并没有比她好多少，他脸上还顶着明晃晃的红痕，满脸怒气难消，可知道真相后，那个可以承受他怒火的&1dquo;混账”没了。

  &1dquo;那人后来就没碰见过?”林建友不甘心地问了句。

  林青玉摇头。

  原主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哪有那么多心眼。她把一切都当成了意外，可林青玉不是。她怀疑田丽，可这事儿要没有人配合她，她一个人怎么干的成?

  她曾经去招待所打听过，知道田丽有个堂哥是在那家招待所上班。并且她还意外得知还有人在查那件事。她怕惊动对方就缩回去了。当然，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不打算说这个。

  &1dquo;这两个孩子我会自己养，爹娘你们先听我说完。我生孩子这事，除了一个同学知道外，学校没人知道。下学期上课的日子不多，到年底就该分配实习。我不住宿舍，根本不会被现。等毕业了，就不用这么小心。爹娘，你们看看。”林青玉把随身的书包拉开拉链，那里头只装了一件东西——大团结。

  刚才，因为孩子的事林建友和李月娥两口子并没有把什么倒货放在心上。

  这两年他们县里也有去别的地方进货回来买的，林青玉刚又没有说是去苏国。所以他们只以为就是批点小东西去摆摊，虽然觉得闺女一大学生摆摊不体面，但这不是穷闹得吗?

  然而，当一大包大团结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两口子都觉得自己心跳要骤停了。

  &1dquo;他娘，你，你那个心脏药拿来给我吃两片。”林建友捂着心口，这一个晚上刺激太多。

  &1dquo;你们老老实实说，到底干啥了!”

  俩孩子都回自己房间了，林建友和李月娥还翻来覆去睡不着。

  &1dquo;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孩子知道找我们也没用，干脆不说。”林建友的话里皆是苦涩。

  &1dquo;他爹&he11ip;&he11ip;”李月娥翻了个身，黑暗里握住了自己男人的手，他手背粗糙、手心全是茧子还有裂口。

  林建友倒也不是想听媳妇安慰，他跟着就自己说道，&1dquo;从前盼着孩子长大，可他们真的长大了。我这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你说我惯小鱼，是，我是惯她。因为，我想把给珠珠那份一起给她。”

  珠珠是他们的大闺女，那年月困难啊，她小小一个，生了病两岁都不到就去了。后来小鱼出生了，不仅生日和姐姐一样，就连长相都一模一样。

  猛地听到大闺女，李月娥愣了一下，她深吸口气，压下酸涩，&1dquo;还提这些干嘛?珠珠都走了二十多年了。快睡吧，明儿事情多着呢。”

  &1dquo;嗯，知道了。”

  大概是后半夜三四点钟那时候了，李月娥哑着嗓子，大脑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问了句：

  &1dquo;咋的了，还不睡?”伸手给翻来覆去的林建友拉了拉被角。

  林建友背对着李月娥，没再嘴硬，实话实话道，&1dquo;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