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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页（第1页）

  &1dquo;我们什么都不能随便推断，”爱丽丝十分不安且暴躁地说。&1dquo;我爸爸总是说随便推断就会倒大霉。明白吗？你和——”

  &1dquo;我明白，”克雷说。

  爱丽丝擦了一下眼角，克雷也吃不准她是擦掉雨水还是眼泪。有那么一小会儿，他痛苦地想象约翰尼是否在某个地方正在为他哭泣。克雷很希望儿子正在为自己哭泣，希望儿子还有哭泣的能力，还有回忆的能力。

  &1dquo;如果他们回答我们，如果他们能告诉我们他们的名字，他们应该是正常人，可能比较安全，”爱丽丝说。&1dquo;我说得对吧？”

  &1dquo;对，”克雷说。

  &1dquo;是，”汤姆也表示赞同，略有点心不在焉，他正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街道，不论是近处还是远处都不见手电筒出的光亮。

  突然远处传来枪声，像烟花的声音。空气中一整天都充满着这烧焦的臭味。克雷想，一下雨空气湿润了味道就更重了。他也不知道波士顿城里那尸体腐烂的恶臭会穿越低沉的云层，随风四处飘荡多久。他想今后几天越是暖和，那恶臭扩散得恐怕会越快吧。

  &1dquo;如果我们碰上了正常人，他们问我们在做什么或者到哪里去，记住要怎么说，”爱丽丝说。

  &1dquo;我们在寻找幸存者，”汤姆说。

  &1dquo;对，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和邻居。我们碰到的都是过路人，他们只想继续前进。可能以后我们能几个正常人结成一伙，因为人多力量大嘛，可是现在——”

  &1dquo;现在我们要去拿枪，”克雷说。&1dquo;如果那家有枪的话。快点出，爱丽丝，拿枪去。”

  她十分担忧地看着克雷。&1dquo;你怎么了？如果我有什么疏忽你可以提醒我，我知道我还很小。”

  克雷十分耐心地——在他的神经已经像绷得过紧的吉他琴弦一样时，他尽力让自己耐心——说：&1dquo;亲爱的，你什么都没做错。我只是想马上行动，不过我觉得我们不会碰上任何人。我想还不是时候。”

  &1dquo;希望你是对的，”她说。&1dquo;我的头已经一团糟了，我还折了一片指甲。”

  他们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都笑了起来。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好了，一直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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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顿市（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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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不，”爱丽丝叫起来，干呕了一下。&1dquo;不。不，我不行了。”声音更高了，然后是：&1dquo;我要吐了，对不起。”

  她飞奔出科尔曼提灯的光圈，淹没在尼科森家客厅里的黑暗之中。客厅和厨房之间由一道大拱门相连。克雷听到咚的一声响，原来是爱丽丝跪倒在地毯上，干呕了好几声，停了一下，喘了口气，然后开始大吐特吐。克雷这才放了心。

  &1dquo;哦，天哪，”汤姆长长地深呼吸了一口，然后一边颤声吐着气，一边大叫：&1dquo;哦！天天天天哪。”

  &1dquo;汤姆，”克雷叫他。他看到这个小个子的腿在软，知道他马上就要晕倒了。这的确情有可原，因为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赫然躺在地上，正是他的邻居。

  &1dquo;汤姆！”克雷跨过厨房地板上的两具尸体和地上斑斑的血迹。在科尔曼灯那无情的白色灯光下，鲜血就像墨汁一样乌黑。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打汤姆的半边脸。&1dquo;别晕过去！”等他看到汤姆脚跟站稳了，就放低了声音。&1dquo;到客厅去照顾一下爱丽丝。我来搞定厨房。”

  &1dquo;你怎么能忍受这个？”汤姆问。&1dquo;尼科森夫人的脑袋&he11ip;&he11ip;脑袋开了花，脑浆遍&he11ip;&he11ip;”他吞了一下口水，喉咙里喀哒一声，克雷都听得到。&1dquo;她的脸都没了，但我认得她那件蓝色套头衫，上面有白色雪花。躺在厨房中央的橱柜旁地上的是海蒂，尼科森夫妇的女儿。我认得她，就凭&he11ip;&he11ip;”他摇了摇头，似乎要理清零乱如麻的思绪，然后重复了一遍：&1dquo;你怎么能忍受这个？”

  &1dquo;我相信我们不虚此行，”克雷说，被自己冷静的语气也吓了一跳。

  &1dquo;在厨房里？”

  汤姆试着从克雷的肩头看过去，克雷挪过来挡住了他。&1dquo;相信我，你去照看一下爱丽丝。如果她还能走动，你们俩赶快去找找还有没有别的枪。现了就喊一声。要当心，尼科森先生可能还在房子里。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推断当脉冲生时他正在工作，可是照爱丽丝爸爸说的——”

  &1dquo;随便推断就会倒大霉，”汤姆说着，脸上挤出苦笑。&1dquo;明白了。”他转过身，又转回来。&1dquo;我才不管到哪里去呢，克雷，可是我一分钟也不愿在这里多待，除非是迫不得已。我不喜欢尼科森夫妇，可他们毕竟是我的邻居。而且他们对我比那个住我背后的白痴斯科托尼要好多了。”

  &1dquo;明白。”

  汤姆拧开他的手电筒向尼科森家的客厅走去。克雷听到他跟爱丽丝耳语着什么，安慰着她。

  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克雷提着科尔曼灯走进了厨房，在硬木地板上的血泊中踮着脚走。血都已经干了，但他还是尽可能地避开。

  斜靠在厨房中央橱柜旁的女孩个子很高，可她的小辫子和身体的曲线表明她还是个孩子，比爱丽丝小两三岁左右。她的头拧成很吃力的角度，有点像被盘问的犯人，那毫无生气的眼睛向外突出着。她的头本来是稻草般的金色，可是现在整个左边头都变成了和地上的血泊一样的深栗色，就是这左边头上的枪伤让她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