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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萌萌又一次服下了泻药,腹部也再一次如翻江倒海般痛了一番,但因为她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很快就排干净了。
当然“排干净”这个说法是阮萌萌自己的理解,护士小姐姐看过她清肠后马桶里的痕迹很不满意,因为那水还是很黄,只是说没渣了而已。
一般这种情况,据说是因为肠壁上还粘有顽固的残余粪便,但不管阮萌萌怎么灌水,折腾到凌晨依然是这个颜色。
她有点坚持不住了,大概是一晚上忍受泻药难闻的味道,加上不停上厕所带来的身体损伤,最后还看不到成果,阮萌萌很不开心的嘟囔,护士姐姐肯定是在骗她,她不要再喝了,她要睡觉。于是大半夜的,护士站一个电话打给了陆时均,这状告得阮萌萌措手不及。
看着那位据说是“遵医嘱”、推着四大袋1000l的生理盐水走进病房的护士姐姐,阮萌萌一脸震惊。
“陆教授交代了,要拉到全是清水为止的,如果我没做好,他明天肯定会骂人的。”对方笑得很无辜,但是说出来的话很残忍,“你不要怕,就是灌个肠,所有消化道的病人手术前都要灌肠的,我很有经验,不会弄伤你的。”
可是她不是要手术,明天要检查她灌肠结果的也不是陆时均啊!
阮萌萌满腹委屈,却没资格抵抗。她默默按护士的要求,脱掉裤子后侧身在铺了垫巾的病床上蜷身躺下,忍着□□处火辣辣的痛感,被可怕的软管注入盐水冲洗。
大概是低位肿瘤,且梗阻严重,阮萌萌肠内一次只能灌进不到三百毫升,再继续她就眼泪汪汪一点都憋不住了。护士长吁短叹,说正常人一次最少得灌个五百,按她这个量,四袋洗完得天亮。
软磨硬泡,阮萌萌终于在两大袋盐水排空后,停止了自己的灌肠。
当然,前提还是因为那浑浊之水勉强能被夸句清亮了。
这一番折腾已过凌晨三点,天都要亮了,阮萌萌刚闭眼没多久,又被人再次拍醒。
当时六点不到,她需要提前喝消泡剂,然后在七点前就去内镜室准备。
阮萌萌昏昏沉沉的,喝完消泡剂后感觉困倦,等输送来接她出发前,没忍住先在床上小睡了会儿。
谁知这一睡就睡严实了,等她再次醒来,已经九点,而林杏一脸紧张的守在她床头,见她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萌萌姐你又发烧了!”
是的,阮萌萌又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一顿折腾太累,还是说昨晚因清肠强度过大、导致肠头受伤所以引发了炎症,总之阮萌萌又一次在检查前烧起来了。
林杏跟她说这期间发生过的事儿:“麻醉师来过了,叫不醒你,他评估的结论是你退烧前不建议做全麻检查,陆医生就说让你先睡,肠镜先取消……”
阮萌萌几乎要表演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肠镜怎么能取消?!她好不容易才清干净的肠道,这一下一晚上的醉不是都白受了?!
然而这会儿预约好的患者已经在陆续排队检查,阮萌萌烧也没退,达不到麻醉师大佬说的“全麻”准入条件——抗议无效。
林杏没能待太久,之前阮萌萌和她说好的是早上7点半的检查,她就只请了两小时的假。最近换了岗,为了给新上司留下好印象,她也不敢摸鱼摸得太肆无忌惮。
这会儿见阮萌萌醒来,便匆匆告辞离去了。
剩下阮萌萌一个人,她默默躲进了被子里,觉得自己真的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癌烧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到中午,阮萌萌烧就退了。护工给她送来了干净的衣服,她换过自卫生间出来,恰逢陆时均做完手术回来看她。
陆时均只伸手探了探她的头,没说话。阮萌萌反而开始不好意思了。
她有些抱歉地冲人笑了笑:“对不起啊,又放了你鸽子,让你欠人人情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陆时均说,“今天就不要吃东西了,我给你开营养针,等下帮你重约明天的肠镜,争取这次顺利通过。”
阮萌萌没应声,她歪着脑袋看着陆时均,思考了会儿,开口问道:“发烧是不能打麻药还是不能做肠镜?”
“是不适合打麻药。”陆时均说,“你的肠道里也有炎症,有水肿,而且还要取点标本组织下来化验,就像做膀胱镜那会儿一样。”
陆时均没明确说,但阮萌萌听懂了,他的意思是,会很疼,预判她忍不了。
阮萌萌思考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如果明天我又发烧,你就给我安排做普通肠镜吧。”
她冲陆时均笑了笑:“我也不想拖了,长痛不如短痛。”
陆时均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劝,点头答应了。
又定了一件事,虽然有点未知的因素在前方等待,阮萌萌还是松了口气。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又变得随意起来。
今天她不能进食,陆时均早上拿过来的汤却还放着,阮萌萌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热心地招呼他喝汤。
陆时均便没推迟,摘了口罩,坐在她床前一口口的将汤喝了。
阮萌萌看着他,一边咽口水,一边找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春节回家吗?”她问。
这个回家指的是回她俩的老家,那座距离琅州七百公里之外的小县城。
“回吧,但应该是回屋山。”陆时均说。
其实他已经多年没回去过年了,医院病区离不开人,假期也要安排人值班,就算回了去也得很快赶来,往年他一般都会选择留在琅州,不奔波了。
“屋山?”这是当地下属的一个大村,离县城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阮萌萌回忆了下,“是你爸的老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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