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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顾念许看着桌子上没吃完的饭菜，以及剩下两个人的神色，迟疑不决。

“那你的朋友？”

“我们都开车过来的，这已经结束了，我们也打算回去了，让他送你回去，安全些。”说着两个人催促徐章快些。

“走吧，顾老师。”徐章走在前面，顾念许跟在后面。

开门的一瞬间，雨顺着风往脸上吹，从门口到停车场的一小段路让裤脚湿了个透。坐上车，顾念许系好安全带后僵挺得坐着，第二次坐在这个位置，还是紧张。

车子开动，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闲聊的话。

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相亲对象有什么好聊得呢。

顾念许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她侧头看着窗外，雨水顺着车窗哗啦啦往下流，外面的一切都在雨里变得模糊。

徐章突然开口：“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下得挺大。”

顾念许怅然：“是啊，这是今年第一场雨，下得这样大。”顺着路边，雨水已经形成了水流向下奔去，被打掉得叶子无辜地散落在地上。

红灯处，车停下来，雨声大得吓人。突然，急促的轮胎摩擦声划出比暴雨更大的声响，车灯的灯光在雨幕里急转，没等雨刮器将玻璃擦清晰，顾念许的眼前就被一张大手挡住。

余光里，车灯在不住地闪烁，却没有更大的碰撞声。

顾念许声音有些颤抖，但不明显：“徐警官，没出事吧。”她冰凉的手缓慢触碰到徐章的手，将其放下，说了声谢谢。

“应该没有出事。”

指挥交通的交警冲上前检查情况，伴随着几声模糊的谩骂声，再确认没有事故后，开始通行。

顾念许看了眼徐章，想起刚才突然挡在自己眼前的手：“徐警官，谢谢你。”

“没关系。”

顾念许盯着被膝盖撑平的布料发呆，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道：“你知道的好像比我想象的要多？”语气平静，不等徐章回答，又继续道：“我其实并没有亲眼目睹那场车祸，对它并没有什么心理阴影……”顾念许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你其实不用那样。”

“当然，还是要感谢你。”

“我知道了。”徐章只答了四个字，顾念许不知道他是知道了自己没有心理阴影还是知道自己对他的谢意，抑或是知道下次不用这样了，想着顾念许心里赶忙否定，无论是搭车还是遇见这种事应该都不会有下次了。

不会是误会了吧！他不会觉得我不识好歹吧？

顾念许试探性得叫了一句：“徐警官？”

徐章语气如常：“怎么了。”

“我刚才真的是感谢你的，也是真的对车祸没有心里阴影。”

“我知道。”徐章转头看了一眼顾念许，“我没有误会你的话，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怎么跟你解释，我并没有偷偷调查你什么，只是王阿姨给我妈说的，我妈完全都给我说了，希望你不要误会我。”

“啊，这个没有关系的，想来也应该是王阿姨说的，而且她也给我说了你的情况。”

没有人会无聊到去调查一个相亲对象的背景，尤其是她这样的。

在某一刻，顾念许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话停止。

想着刚才差点就形成的车祸，顾念许觉得后怕。

雨天让她失落，愁绪丝丝密密地充斥着她的大脑，凉的，玻璃还有手心都是凉的。顾念许盯着手指的纹路，刚才这里是热的、烫的，小声的开了口：“那天，我被留在家里写作业，他们带着我弟弟去游乐场，我是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才知道的。”她渐渐陷入回忆，语气却像是在讲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那天太阳很大，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坐在车上开了空调也流了很多汗。到医院的路很长，我第一次见到医院的太平间，有很多小格子，他们真的会给去世的人盖上白布，消毒水味很重。”

暴雨如注，徐章的车开得很稳。她的因果逻辑如此混乱，不停阐述自己没有亲历那场意外，不知道是说给徐章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这是顾念许只是听着，没有为听到这些事感到抱歉。

“顾老师，我并不会安慰人，但我想说……”徐章坚定的目光让顾念许停顿，“这些年，你一定很幸苦吧。”

“还好。”顾念许怔了一下，没有继续，“徐警官，前面那个路口停下就好。”

“我直接送你到小区门口吧。”说着将车拐进街道。

顾念许下了车，雨已经变小了，她站在车门口，“徐警官，谢谢，路上注意安全，回家发个消息。”

“好，顾老师快进去吧。”

“好。”顾念许小幅度的挥手向徐章再见，这个动作她好像第一次做一样生疏。

看着顾念许进入小区，徐章接到了一通电话后发动车子离开。

简单洗了澡出来，雨已经停了。几盏路灯并没有将夜晚照得明亮，顾念许起身打开窗户，凉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她将手机屏点亮，过去了二十分钟，不知道徐章有没有到家。她点开短信斟酌着字句，在发送时犹豫了，可是询问“徐警官，你到家了吗？”这几个字需要犹豫吗？

屏幕暗下去了。

只是简单的询问对顾念许来说却是艰难的一步，平白一颗心好像被拉扯出丝线，在空中荡漾，隐约牵绊的感觉让呼吸乱了。

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想了几秒，还是发了出去，徐章并没有立即回复。

她开始回忆，从和徐章在餐厅相遇，两个人撑着伞不远不近的朝停车场走去，以及那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手，还有那句“这些年你一定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