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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时,莲央就急匆匆回来了,“少爷,邻居大娘说,我娘进山采药去了”,她的脸上满是忧愁,转来转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彭不惊猜测莲央的母亲应该是因为家里没有食物,想进山,采草药卖钱,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他们要到哪里去找莲央的娘亲呢?
“莲央,你知道你们村子采的药,都卖到哪家铺子吗?”,彭不惊思索片刻,问莲央。
“我不知道,娘很少去山里,她身体不太好”,莲央红着眼眶,强忍着泪水,一字一句,尽可能把话说明白。
彭不惊大致了解了情况,他让宋砾平留下,照看莲央,不要让她一时冲动,跑到山里,自己则去附近几户人家询问。
“老先生,打搅了,我想问,你们村里人采药,一般去哪家铺子卖?”,彭不惊在路上看到一个头花白的老者,上前询问。
老人下意识把自己的篮子藏到身后,见彭不惊还是规规矩矩站着,他探出头,眯着眼睛打量他和不远处的宋砾平他们,忽然,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你,那是虎妞?”,老人定定看着不远处的莲央,摸着拐杖,有些不敢认。
看见老人似乎认出了莲央,彭不惊招手,让宋砾平带着莲央凑近些,老人打量片刻,才肯定地说出莲央的名字,此时,莲央也想起了老人,这是住在不远处的杨爷爷。
“杨爷爷,你知道我娘亲,她……”,莲央刚凑上去询问,那个老人就连连后退,连篮子里的野果都掉了出来。
彭不惊和宋砾平一个扶住老人,一个捡野果,老人本不想说的,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心里倒是起了几分怜悯之心,无奈地开口:“你们去村中间的水井那儿,今天微草堂的陶医师来给我们村看病,虎妞的娘没准在那里”。
说罢,没等他们几个细问,就忙不迭走了。
宋砾平几人也没有办法,只能抱起莲央的弟弟去老人说的地方碰碰运气。
到了村中的水井附近,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个女子穿着粗布麻衣,一张小桌子,两张小凳,认真为村民看诊。
宋砾平也是没想到,这个女子他们还算熟悉,居然是陶自如。
莲央抱着弟弟,在排队的人群中精准找到了自己的娘亲,一个和男子差不多高,浑身都是草叶的女子。
看来莲央的娘亲没有出事,这可算的上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宋砾平通过这些事,也大概明白了莲央娘亲在村子里的艰难,不说莲央那个父亲,就光村里人也不愿意和她们一家靠近,眼睛里的冷漠和厌恶是骗不了人的。
莲央拉着母亲,似乎是争执了几句,好说歹说,把母亲拉了过来,周围的村民窃窃私语,不约而同和她们保持距离。
这里的动静让正在行医的陶自如有所察觉,抬起头,看见宋砾平他们,友好地笑了笑。
“少爷,这就是我娘亲了”,莲央拉着母亲走到宋砾平身边,大方地向他们介绍。
“好,好”,莲央娘亲和他们问好,神情局促,说话磕磕绊绊。
宋砾平和彭不惊马上意识到了,对视一眼,没说什么,礼貌地回应。
他们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去看莲央母亲,果然,过了一会儿,莲央母亲就放松了些,她摸着孩子鼓起来的肚子,欢欣地笑了。
宋砾平偷偷把剩下的牛乳糕递给莲央,让她给她母亲吃一些,仅剩的两三块牛乳糕,他们一家人还要分着吃,让宋砾平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多带些吃食在身上。
在他懊恼的时候,彭不惊牵住他的手,让宋砾平有了些安慰。
陶自如已经把病人看的差不多了,她望着宋砾平和彭不惊牵着的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和羡慕。
“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陶自如思索再三,还是没忍住走到宋砾平和彭不惊身边。
宋砾平和彭不惊下意识松开了手,陶自如看见,只是笑了笑。
“你们想知道莲央家里的事吗?我经常在各个村子行医,村里的老人有些时候会说些故事给我听”,陶自如带着他们离开人群,找了一块僻静的田野,自顾自开口。
“莲央的娘亲是附近村子的弃婴,被山里的狼养大,所以他们都叫她狼女,莲央父亲无意间现了她,起了别样的心思”
“他在山上挖了陷阱,一块肉,没过几天,就从山上拖下了摔断一条腿的狼女,村上渐渐的,开始没日没夜,响起狼嚎,时常,还有些狼在山上看着”
“不过狼女没等到狼的救助,官府就派了人来,狼又回到了深山,狼女在冬天生下了第一个女孩,养到三岁时被男人卖掉了”
“狼女奋力挣脱枷锁,和男人打了起来,她像头野兽狠狠咬住男人的脖子,村民闯了进来,他们用火焰驱赶她”
“狼女在山里没日没夜寻找着自己第一个孩子,等她找到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没了,她的孩子幸运地逃出来,可以死在了找寻自己母亲的路上”
“狼女又被抓回来了,因为她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孩子,这次她嘶吼着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平安长大”
“男人没钱了,他抓住孩子,又想故技重施,狼女拼死抵抗,可她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男人也不想鱼死网破,他又有了一个主意,他把狼女卖给村里没老婆的男人,狼女生下了一个男孩……”
陶自如的故事就这样平淡地结束了,尽管她的心里不怎么平淡,宋砾平的拳头硬的不能再硬,彭不惊的神色全然冰冷。
“只是故事而已,我们来说另一个故事,你们是两情相悦吗?不要骗我,我看的出来”,陶自如扭过头,丢下一颗炸弹。
彭不惊警惕地看着她,宋砾平有些无所适从。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们不说,那我再说一个故事,交换吧,我喜欢表哥,他拒绝了”
“并非无情,只是他摆托不了自己父亲的影子,他觉得他和我在一起,势必要把我变成和他母亲一样的人,他不愿意,让我另觅良人”
“另觅良人?我的一生都有他的影子,学医之路,医馆,放不下,问过了,也没有遗憾”,她看着远处的澄澈天空,无忧无虑的鸟雀。
宋砾平只感觉她笑也像哭,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感情这种事情,他自己都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走过来的。
“我们心悦对方”,彭不惊看着陶自如认真说出了这句话,这句话在他这边也算极限了。
“真好,小心些吧,我是被晏老爷接过来和灼哥成亲的,此事不成,他还会有别的手段,你们的路比我长,慢慢走”
“对了,你们的事还是尽早和洪夫人说吧,还有小心我姑姑”
陶自如说完这些,又换上了笑面,往村子中心走去,那里又聚起一些人,等着她去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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