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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頁（第1页）

&1dquo;我殺周一平的時候，你在想什麼？”楚晉笑容諷刺，&1dquo;我殺許蒙的時候，你又在想什麼？”

&1dquo;是恐懼，是覺得我瘋了，還是巴不得離我遠點？那個時候，你的心裡，可還殘存著一丁半點的喜歡？”

6青啞口無言。

他僵在原地，聽見對方的聲音響起，如同在給自己下最後一道審判：&1dquo;你喜歡的是美。美的皮囊，美的事物，只要是美，均討得你歡心。6大人，你不懂情愛，就不要將喜歡二字掛在嘴邊。”

火光搖曳，將楚晉的面容映得半明半暗。

他見過太多見色起意的目光，太多扭曲骯髒的欲望。有無數雙手徒勞想要把他拉下情慾的泥潭，他便笑意盈盈地將那些手指一根根碾斷。

他心甘情願做一個鋒芒畢露的瘋子，瘋到讓那些人看到他的臉時，心中生出的不再是齷齪的慾念，而是深入骨髓的懼意。

從此，無人敢向他伸手。

6青神色怔忪，半晌，有些不甘心地問：&1dquo;那，有人知曉你的全部，仍義無反顧地喜歡你嗎？”

說完這句，他就後悔了。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像塊被拒絕後仍然死皮賴臉糾纏不放的狗皮膏藥。

他暗戳戳又私心地希望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但看攝政王的神色，分明是有的。

難得見楚晉出這麼久的神，6青本來都做好心理準備了，結果對方卻說：&1dquo;我不知道。”

6青愕然。

沒等他組織好語言，楚晉又坐直了些，一掃先前的散漫態度：&1dquo;6大人，如果你某日得知了自己心愛之人的死訊，你會哭嗎？”

&1dquo;嗯？”6青傻眼，&1dquo;我&he11ip;&he11ip;應該會吧。”

楚晉不說話了，酒壺的銀質把手在指尖打著轉。他像是在琢磨6青方才的答覆，又像是頗為在意，反問道：&1dquo;為什麼？”

6青心中吐槽這假設可真不吉利：&1dquo;既然是喜歡的人，我肯定捨不得對方離開。如果是情深至極，哭到肝腸寸斷都有可能。”

楚晉蹙起眉：&1dquo;那如果&he11ip;&he11ip;一滴眼淚也沒掉呢？”

什麼人死了自己會一滴眼淚也不流&he11ip;&he11ip;6青想了想，肯定道：&1dquo;那我應該跟這個人感情不深。對方的死對我沒什麼影響，頂多唏噓幾日。”

攝政王這下是真的笑不出來了。酒壺也不轉了，耷拉在手上。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6青好幾眼，愣是把後者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臉悚然地問：&1dquo;怎、怎麼了？”

&1dquo;有個忙，可能要6大人幫我一下。”楚晉道，&1dquo;祭祀之後，我要去見一個人。你跟我一起。”

6青：&1dquo;？”

他瞪大眼睛，還想要問個清楚，卻見楚晉突然站了起來，方才的情緒一掃而空，轉頭望向了江面：&1dquo;閒談就到此為止，祭祀馬上要開始了。”

他這轉變太快，幾乎頃刻就從剛剛談問情愛的攝政王變為了不近人情的攝政王，6青沒反應過來：&1dquo;祭祀？現在？”

畫舫已經行到了兩山之間，山勢聳峻，水道逼仄，深秋烏沉天色中，寒風陣陣。船上桅杆已經搖搖欲墜，火星四濺，燒得焦黑的木板不時落入江中，濺起水花四散。

楚晉抬眸，望向漆黑前路：&1dquo;地方到了。”

6青幾乎已經感受到腳下船體的顫動，仿佛下一秒就會散開。他望著冰冷深黑的江水，忍不住退了一步：&1dquo;船馬上就要散架了，攝政王，還是快些走吧！”

&1dquo;命都要沒了！”他急道，&1dquo;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祭祀&he11ip;&he11ip;下次再辦就好了！”

見楚晉仍是不為所動，6青急火攻心，在顧不上什麼身份尊卑，想要把瘋了的攝政王拉下船去。

他手還沒碰到楚晉的袖子，就聽見那人開口，沒有緣由地問了一句：&1dquo;6大人，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1dquo;什麼哪兒？這是秋江！”

6青火急火燎地答了一句，然後就一把拽住了楚晉的衣袖。楚晉倒真的任他抓著，目光無波無瀾地掃了一眼6青的手，神色頗有些晦暗不明。

&1dquo;這個地方，叫息山峽。”他輕聲道，&1dquo;是舊秦八千將士的埋骨之地。”

6青怔怔地望著他冷漠的眉眼，不自覺鬆開了手。

木材被火焰燒焦的噼啪聲不斷響起，6青喃喃道：&1dquo;息山峽？為什麼我從未聽說過？”

楚晉道：&1dquo;你不記得，世人都不記得。”

這是一場沒有載入史冊的戰役，因為這場勝仗是一群被舊秦放棄的殘兵打下來的。

殘兵，是在征戰中落下殘疾的士兵，失去了上陣殺敵的價值，也成為了一國的負擔，於是就被當作了可以隨意被安排去送死的炮灰——這樣的人，不夠光彩，也不能見光。

可當年，他偏偏就被他們救下，與這樣一群人成為了朋友。看著他們反抗，看著他們妥協，直到最後，看著他們送死。

無人記得八千將士，無人記得大秦忠魂，無人記得江底枯骨。

只有他記得。

全盛時的代國也無法攻破的燕陵十二峰，護佑這片土地千百年不受侵犯的十二峰，燕陵君臣信誓旦旦、自認萬無一失的天塹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