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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白白便宜了蘇文安和繼母劉氏。

這個猜測讓蘇輕眉萬分不安，牽涉到銀兩，她瞬間開始緊張，主動湊近了一點，「世子，您說的愁是在哪兒，不如講出來，我們一起商量。」

6遲低著頭，唇角幾不可見的浮起一絲弧度，他早就該知道，蘇輕眉最在乎的就是賺銀兩。

她這位小女子素來能屈能伸，方才還一副噤若寒蟬的疏離模樣，為了刺探他的口風，她馬不停蹄就能換了殷勤語氣。

6遲掀眸緩道：「不瞞蘇姑娘，我原本是想將河段分叉道安設在揚州，可若是直接另開的河渠，淮州那處也不錯。」

「但是淮州在揚州上游，兩相不衝撞，不可以同時麼。」蘇輕眉清楚記得，前世6遲帶回的圖上，淮州也有建碼頭，為何6遲現在非要兩者取其一。

「財不天降，皆出於民，我身為都水監使丞，鋪張馬虎不得。」

「世子，單設一處定然不夠啊，還要汛期通泄呢。」淺顯道理，他沒理由不懂，不會是裝的吧。

說著說著，蘇輕眉忍不了，蔥白指尖蘸了碗中茶水在桌上畫圖，憑著記憶，想將她記得的都畫了出來，然她沒有那般過目不忘的本領，水漬圖形也很粗糙，6遲看後連連不解。

拂冬更是完全聽不懂，位置從一開始的坐在中間，識相地挪到門帘處背對。

6遲似是當真看不清，每每在細細問她，仿佛很在意她的想法，「其實堪輿圖就在工部，夜裡無旁人，蘇姑娘不如直接和我去看看。」

女子滿口答應：「好！」

蘇輕眉從沒覺得6遲蠢笨過，眼下她覺得他好像聽不來白話，她非得一處處指給6遲看，勸服他在揚州鑿建河道不可！

馬車堪堪停在工部衙門門口。

夜已深，守門的官兵們見是6遲，跪下行禮，雖說蘇輕眉一個女子進去不和規矩，但既然是6世子帶的，他們面面相覷不敢過問，遂乾脆開門放入。

肅穆的官衡黑瓦高牆，氣氛莊重，過儀門後與長長的廊道相通，穿堂風吹過零星兩隻照明的牛皮燈籠，互撞發出沙沙細碎聲響，增添了不少駭人氣氛。

蘇輕眉有點害怕，不由得偷偷拽住了6遲的袖袍，緊緊跟隨他身後。

然而越緊張越容易出錯，她不小心被橫出的大石塊絆了一下，右腳竟然不合時宜地崴到了。

嘶——

蘇輕眉咬住唇畔沒喊，悶頭跟著繼續往前走。

6遲習慣夜視步行，早在同時發現了她的不妥，女子明顯在強忍，他垂眸，腳步卻略微快了些，直等到蘇輕眉忍不住嚶嚀出聲。

6遲才停下回過頭，「怎麼了。」

蘇輕眉不好再瞞，羞赧道：「我、我扭到了，不過無礙，我能走。」

6遲伸出手臂，笑道：「蘇姑娘與我有什麼關係，需要在我面前逞強，莫不是以為我會心疼？」

蘇輕眉：「……」

他在說甚，歪理總那麼多。

大概是上次船板上6遲完全泄露過本性，現在單獨面對她，他便連裝都懶得裝了。

蘇輕眉微微抿唇，因言語上失利，略賭氣地將手搭在6遲的小臂，她清醒的時候總是刻意保持距離，和6遲並不親近，此刻接觸他的身體，隔了層絹帛也很不習慣。

6遲面色淡淡，放慢腳步帶著她往前，他人高，隨手從廊下摘了只原本高掛的燈籠，遞給蘇輕眉，於是便成了蘇輕眉左手提燈，他扶著她，由背影看，二人和諧依偎地往前走。

但若是當面，就會看見男子神態自若，女子則小心翼翼，任何多餘觸碰都不肯。

步步復道縈行，終於到了6遲日常辦公的地方。

簡單塗飾的正開門三間，粗糙水磨圍牆，灰板石台磯往上砌疊，唯一稱得上精緻的是最左邊雕蘭花的兩扇安板門。

「蘇姑娘，你等一陣。」

「嗯。」

蘇輕眉不會在他面前顧及儀態，反正他素來最討厭不端莊的，只見她單腳輕跳到書案旁，扯了一把交椅坐下，慢慢等6遲拿堪輿圖過來。

6遲的桌上很乾淨，書本堆疊齊整，文房筆墨質地昂貴，還有青銅質的鑒柱鏡架，掛了一隻舶來的清透金絲單照。

蘇輕眉第一次見單照鏡，有些好奇，湊近想看看，正好聽到6遲回來，她立刻收回目光。

「給你，藥。」

蘇輕眉以為他會遞過來堪輿圖，沒想到男人給她的是一盒軟膏，她想推辭，又怕6遲再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來她接不住，悶著頭接過。

6遲撩袍坐在她身側，瞥了她一眼：「不塗麼。」

蘇輕眉也愣了，「現在？」

男人笑道：「不然我拿給你作什麼，用完藥你等會就能自己出門，還是……蘇姑娘更希望我再將你扶抱著送出去？」

他說到後半句，聲線壓得很低，像是在與她曖昧私語。

蘇輕眉稍稍一想，不可能，他分明怕她麻煩呢，她趕緊輕道：「民女不敢勞煩世子。」

6遲淺淺應了聲，長指拎起單照掛在右耳，遮屏住窗口灑進來晃眼的皎白月光，低頭認真翻查，「你且用藥，我找出堪輿圖給你。」

「噢。」

男女有別，蘇輕眉將椅子挪到書案轉角，借著桌面盲區遮擋，慢吞吞褪掉羅襪，偏過身子用指尖沾了藥膏，在腳踝上抹勻擦揉，她也確實疼腫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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