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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可是，我已经……”

“我知道，”周行云打断他，湿漉漉的眼睛看好他，但无一丝的软弱。

“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你死。”

她命令他，向他展示着无名指上的形状。

混沌的前生早已结束，这个叫做周行云的女人，懂得他的一切，她剥除所有外在的表象，直指他的灵魂深处，灵魂，如果有灵魂的话……他现在的状态不就是么？

“遵命，”程风哑声应下。

他死了，却感觉从未如此得活生生。不知怎的，两行清泪流了下来，程风从未在任何人的面前哭过，但在周行云的面前，他没有一丝羞赧，眼尾泛着红，就连鼻尖也是。

“爱哭鬼，”周行云抚上他的脸。

哭起来，惹人心疼呢。

手机的铃声响了，周行云拿起一看，竟然是章书玉发来了视频通话的邀请。

“这个章鱼，这么乱来，怎么在这个时间给我打视频电话？”

“咳，”程风揉着眼睛，想起了从前，“是这样的，他会在任何时候给人打电话，他的作息不规律，和大部分人不一样，你要接吗？”

“还是接吧，想想也是，在他看来，我可是被你托梦的人。”

刚一按下通话键，章书玉放大了的脸直接充满了整个屏幕，周行云差点直接丢了手机。

“呀，真的是你，行云妹妹！你哭了？怎么眼睛红红的？”

“什么妹妹，”周行云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忽略掉他的问题，正色纠正道，“是姐姐，姐姐，我大你六岁，叫姐姐。”

章书玉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真的吗？我不信。”

“你还是信一信为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又嘀咕了几句哪有女的这么乐意自曝年龄这年头从二十五开始就猜不出年龄了之类的话，章书玉说到正题，“程其宗，就是程风的哥哥，生日就在这周日，每次聚会都好多人，龙蛇混杂，我其实和他们也算不上熟，我就是因为给他的酒吧介绍过几个熟客，之前也是因为是程风的朋友……其实你别看我这样，我……”他对着周行云羞涩一笑，“我在这种场合挺害羞的。

他说他害羞……周行云看向程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也邀请我了。”

“哎呀真的吗？我没想到你也认识程其宗，好巧，嘿嘿，”章书玉挠着脑袋，尤其最后那嘿嘿两声，意有所指，被周行云一下揭穿，“到底想干嘛，说。”

“那个，到时候我们能一起去么？”他问道。

周行云那一巴掌给杜泽的脸上留下一片红艳艳的印子，吃早饭的时候碰面，他主动绽放了个灿烂的笑容。

“姐姐早。”

剩下的几天，杜泽尽职尽责，深怕行差踏错，再度被修理，就连周行云禁止他吃烧烤，都默默领命，绝无异议。

“你知道吗？我爸在外面有女人，”从机场开回家的路上，杜泽突然说道。

周行云不说话，也没有表现出太意外的样子。

“我见过，两人女人我都见到过。”

“有两个？”

“原来你也知道，”杜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来他确实也没想着要瞒。”

“你和你的妈妈说过吗？”

“没有，但我觉得她不可能不知道。”

车内狭小的空间能将人的情绪具象地显示出来，杜泽现在很平稳，无论悲喜，忧惧，好像有一点，又好像都不再计较。车窗外，市区的夜晚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住宅区里家家户户的灯亮着，一个个窗口的背后正发生着什么，无人知晓。

因果因果，有些事，将头转过去，当作看不见，是为了自己好，要是真有什么，也不必入了不该入的圈套。

“不要神化父母，”周行云缓缓说道，“父母，也只是有着各种缺陷的普通人，我们长大成人后，他们就不再能真正地左右我们，反过来，我们也不可能要求他们去改变，这很无奈，但是是事实。”

这是周行云很早就想通了的事情。

“你说的对，”杜泽点头道，“我想说的是，我本来还以为，他会给我整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什么的，不过目前看来是没有，我就当他是享受陪伴吧，毕竟，我们平时也不怎么联系。”

“要不你还是联系联系？你可是老杜家唯一的香火，唯一的嫡长子，何其珍贵。”

听出周行云言语里的取笑，杜泽嘴一咧，又很快恢复正色道，“我知道你不好受的，姐姐……在家里，你又不肯嫁人……”

“我的自我认知不会因为他们的话而改变，”周行云拒绝煽情，捏了捏表弟的脸，指着前方的路口道，“哎，在这把我放下去吧，和人有点事。”

“和谁？”杜泽机警地伸头探脑，张望着，“是你那五个指头都数不过来的男朋友之一吗？”

这小子，认定了表姐是个游戏花丛的人了。

想给他一个爆栗，手刚抬起，却见他猛地缩了缩头，周行云笑出声，“平时多给我发发信息，知道了吗？”

“知道啦。”

汽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周行云转身看过去，章书玉正在商场门口，伸长了脖子，显眼地朝她招着手。

“行云妹……姐。”

章书玉不但生了张圆脸，连眼睛和鼻头也都是圆的，幸好他的个子不矮，身量又窄，中和掉了一些过于不成熟的气质，总体看去还是偏书生一些。此人的打扮十分扎眼，无袖的印花t恤下面，穿了一条极宽松的格纹裙裤和黑靴，放在他的身上倒也合理。程风适时地出现了，他正一脸微笑地瞧着自己从前的好友，尽管，对方再也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