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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可后来崔家越过越好，村里人都有求于他们，渐渐的也带了笑脸。

张家不一样，村里人就是看他们笑话居多，张家就两个女儿生不出儿子能说闲话，夫妻吵架都有人在旁边起哄，夫妻俩离婚了笑，张九坨人死了也笑，现在轮到张念安了。村里人始终对大学生和当兵的有滤镜，所以哪怕张念安算得上是一个孤女，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闲话。

崔行真的让人很有安全感，年龄和辈分在那摆着，张念安被崔行握着手臂走在乡间小道上完全不需要思考，他会放慢脚步跟着她的步伐来，他走在前头会把能扫到她小腿的草给踩下来，跟着他走不用担心路边会不会有蛇窜出来，不会一脚踩空摔倒，哪怕崴了脚也有他接着。

张念安走着走着小半身子的重量就压到崔行背上了，她从小就这样，喜欢挽着手黏糊糊地走，小时候崔宁带着她和她姐姐一起出去，两个姐姐轮流背着她走，娇气又粘人。

崔行从来没体会经历过张念安的粘人，浑身都不自在，主要是害羞，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自己憋着了。

二十八岁，一个尚且年轻却又该成熟的年纪，他握过枪开过坦克、他在云南的雨林里站过岗守过哨、却唯独没和女孩子单独相处过。有人给他介绍过部队里的女兵，可到底是还没开窍，好不容易开了窍却不敢诉之于口，甚至都不敢让他家里人知道。

崔行悄悄低头去看张念安，白皙的脸挺翘的鼻，脸上是全心全意的信任。透过高度近视的镜片扭曲的夜色，树影重重随风摇晃，张念安抬眸疑惑一看，不解为什么崔行的脚步那么慢，崔行在夜色中红了耳朵。

三人到了家，崔行还是先把张念安送回去，给她检查了家里的门窗，崔爷爷在隔壁让张念安洗了澡就过来吹空调，省点电费。

洗完澡吹完头发，崔爷爷又在隔壁催了两声，张念安整理了下睡衣确认不会出错这才穿着拖鞋下楼，崔行早就在她家门口举着灯等着了。

得亏张念安穿的是长袖长裤睡衣，崔行这屋开空调一开就是最低十六度，没多大的房间里冻得像冰库，一进来张念安就鼻子瘙痒打了两个喷嚏，崔行赶忙把空调温度调到二十四度。

崔行房里很干净，字面意义的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墨绿色四件套的被子都迭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可能是张念安要来，崔爷爷在地上铺了凉席，放了条毯子和两个大花枕头在地上，崔爷爷早就坐在地上靠墙看着手里的故事汇，张念安也不别扭走过去盘腿坐下开始玩手机，偶尔看到两个有趣的段子就说出来让崔爷爷也乐呵乐呵。

崔行在……洗衣服。

家里两个男人的夏衫用不着洗衣机，打一遍肥皂用水一搓，拧干晾在阳台上第二天被早上的太阳一晒就能继续穿。崔行洗完衣服回来，他爸和张念安从故事汇聊到网络小段子，现在已经说到村里的八卦了，无非就是谁家的鸡去吃了谁家的菜两家吵了一架，再就是婆媳妯娌之间的吵闹，崔爷爷天天出去散步就是去当情报员的，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村里大大小小都敬着他，也什么都不避着他，有时候村里出了什么事还得他去调解。

张念安盘腿坐着，背后靠着崔行的床，听得认真。听着听着张念安又打了个喷嚏，崔爷爷就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一点，张念安吸了吸鼻子，崔行递上一张纸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问：“你是不是虚？”

张念安冲他翻了个白眼：“没你肾虚。”

“我也没说你肾虚啊，此地无银三百两？”崔行笑问。

张念安懒得和他说，抄起地上的枕头就追着他往他身上砸。房间就那么大，跑了两步避不可避崔行干脆放弃抵抗让她砸了两下，嘴上还欠了两句：“力气那么小不是虚是什么？”

得，把人气的回家了。

第二天张念安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手机，还差六分钟到八点，她以为自己起的够早了，推开窗想着看一眼隔壁的时候，发现隔壁院子里已经堆了一地蔫了吧唧的空心菜。

崔行迎着太阳撩起衣摆擦着额头的汗从房子后头走到院子里来，衣服撩起时露出了大片小麦色的肌肤，哪怕是张念安六百度的近视在这种时刻也能清楚地看到他沟壑分明的腹肌有汗水滑落的美妙景色。正当张念安美美欣赏男色的时候，崔行抬头看见了她，站定在两家隔开的墙边，先把手里的镰刀扔过去，接着双手一撑，背肌发力干净利落地翻墙过来。

“该起床喂鸭子了，你听没听见你的鸭子在喊什么？”崔行站在张念安的院子里抬头问她。

“什么？”张念安语气还有些迷糊。

崔行哼笑：“他在喊‘我饿’！”

张念安这下懂了，崔行饿了。洗漱完毕后张念安一边下楼一边思考今天早上吃什么顺便把鸭子喂了，回家之后每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吃什么真的是世界第一难题。

张念安翻了翻冰箱，去后头问他：“今天吃鸡蛋饼可以吗？”

崔行正在用镰刀砍麻叶，听到张念安的话先停了下来好好听她说，考虑一阵后：“能加肉吗？”

“肉沫葱花火腿煎鸡蛋任君挑选！”

“给我来个全套的，再做个汤。”

“好嘞！”

昨天的牛肉还剩了一点，猪肉昨天崔行也还没放进冷冻层，剁一剁煎个饼子还是可以的，葱花去隔壁和崔爷爷说一声就成。崔行砍麻叶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这麻叶和桑叶长得差不多，但比桑叶要粗糙很多，一长就是一大片，喷农药都喷不死，只能年年砍。张念安抱着食材去了隔壁，反正都是崔行洗碗，哪儿洗不是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