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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往事（第1页）

多年前，天河县城，一条普通的大街。

街上紧挨着的两家普普通通的商铺，一家是李记客栈，一家是戚记布庄。

两家都是世代相传的祖业，所以李家与戚家也做了百年的邻居，一如这条大街上许多邻居一样。

不一样的是，这一代的李家和戚家家主，在一次随商队外出采购货物时被土匪一同绑上了山做火夫，而后又一起被剿匪的军队当作了土匪给编入军营，再一同被送到前线在死人堆里打了个转，最终兜兜转转数年，二人相互扶持着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带着军功荣归了故乡。所以，这两家人格外受得街坊邻居的尊敬。

也真是祖先庇佑，自从两家家主受难归来，家道中兴。两家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是人财两旺，富足安康。二人归来一年多之后，各自的夫人便先后诞下子女。而因为两个家主有着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所以即便是戚家的姑娘比李家的小子还大上那么几个月，两家还是开心的为他们定下了婚约。

而后戚婉儿与李胤便有了一个两小无猜的童年。在童年里，一岁多的小婉儿说出的人生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在偷偷啃了一口婴儿床上胖嘟嘟的小男孩后开心的叫道：“小胤。”两三岁的小胤从早到晚一刻不停的满屋子乱跑，只要自己的婉姐姐。五六岁的小婉因为不能和小胤一起去学堂，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她一连哭了三天三夜，硬逼着两家人请回了一位先生，在家里教两个小孩读书写字。八九岁的小胤闯了祸，面对手拿藤条气的吹胡瞪眼的父亲，永远不是找自己温柔的母亲庇佑，而是先找自己婉姐姐，因为他只用往漂亮可爱的婉姐姐身后一躲，即便他还敢向着父亲扮鬼脸，父亲也会拿他没有办法。十一二岁的婉儿开始有了女孩儿家心事，她可不好意思向自己那豪迈干练但粗枝大叶的母亲倾述，而知书达理又温柔如水的干娘李氏总会轻拉着她的手躲进她的闺房静静的听她述说，还会细心的关上门窗谨防着那调皮的小男孩偷听。十三四岁的小胤因为跟着父亲练武的原因，身材壮硕，还终于高出婉姐姐半个脑袋了，但他还是喜欢为低着头，让婉姐姐帮忙拿去头上的杂草，整理蓬乱的头。

这一日，戚家张红挂绿，亲朋满座，为的是为戚家小女戚婉儿举行笄礼。这一大早，前来庆贺的戚家亲朋便站满了院子，戚家主人戚长青和他家娘子戚吴氏正热情的招呼着。当看到李家家主李焕走进了院子，戚长青高兴的迎了过去。

“大哥，快来帮我招呼着，我有些忙不过来了。”戚长青说道：“小胤那小子呢？我昨儿个让他今天早些过来帮我看着厨房，到现在也不见个人影，还说让他帮着去买些东西呢。”

“你快别提那混小子了，我一早起来就没看见他人，今早晨练都没做。还需要什么东西，我去买吧！”李焕一脸怒其不争的说道。

“少年心性如此，大哥你生这个气作甚，还是您帮我照看着点我去买来，用不了半个时辰。”戚长青笑着说道，一边匆匆出了门去。

李焕也没再多说，应了一声好后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后向着戚吴氏问道：“弟妹啊，我娘子呢？”

戚吴氏一边招呼亲朋入座饮茶一边笑着答道：“大哥啊，嫂子正帮着婉儿梳头呢，你也知道我这毛手毛脚的，哪弄的好那个，还是要秦姐姐心细手巧一些。”

李焕回应道了声：“弟妹又在说笑了。”然后便过去和几个亲友攀谈起来。

不多时，门外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吸引了一众宾客。

“婉姐姐、婉姐姐。”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面容温和，青稚未脱，体型不算高大但壮硕的少年双手捧着一个竹筐子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看着满屋子人都注视着自己，少年先是一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冲着戚吴氏问道：“干娘，婉姐姐呢？我给她带宝贝来了。”

还没等戚吴氏回答，先迎接少年的是来自父亲李焕的给他后脑勺的一记耳光。“你大呼小叫个什么，还有一点规矩没有？”李焕冷着脸呵斥道。

少年挨了这一下，脖子一缩的跳开，躲到了戚吴氏身旁。然后冲着李焕顽皮的笑道：“要你管！”说完又拉着他干娘的袖子问道：“婉姐姐还在房里没有出来吗？”

得到了戚吴氏的点头肯定后，少年又伸长了脖子对着里屋喊道：“婉姐姐，快出来，看我给您带什么来了。”，这小子，要不是有戚吴氏在一旁拉着，还有他父亲在冷冽的目光盯着，真说不定就跑了进去。虽然两个家长甚至那些近一点的亲朋，都心知肚明这小子又不是没有进过他婉姐姐的闺房，小时候那是隔三差五的偷溜进去，防都防不住，再说两家人也没谁真心去防他。不过今天可不一样，不能任着他的性子来了。

少年显然也不是真正莽撞的人，所以他喊了两声后便意气风的拉着一群和那差不多大的孩子，到一旁去显摆自己找到的宝物去了。只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到，他那双清澈又有神的大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里屋的门。

不过片刻之后，少年就坐不住了，也不顾周围想要开开眼界的小弟们，起身又准备再喊。就在这时，里屋的门终于打开，就见着挽着髻，身穿儒服的戚婉儿步步生莲的走了出来。只见她眉黛春山、秋水剪瞳，一颦一笑间虽还有些许稚气，却有着说不尽的万种风情，真真是动人心魄，颠倒众生。

满座宾朋，连戚吴氏这位当母亲的，都是愣在了当场，直到戚婉儿来到母亲身旁向着母亲和众宾朋道了个万福，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

“好、好，哎哟喂，我的秦姐姐咧，你看你给我家闺女打扮得，连我这当娘亲的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戚吴氏开心的牵起了李秦氏的手，眼睛笑成了两道月牙。

李秦氏也没接话，和走到身边的丈夫一起温柔的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成的儿媳妇儿，内心都是说不出的满意。

“哇啊、婉姐姐你今天太好看了!”原本温馨的场面一下子被这突兀的声音给打破了。看着一下子跳到自己面前的少年，戚婉儿的脸颊瞬间生起两团红晕。

“你要是再不出来，只怕这小子就又要爬墙头了。”原本戚吴氏见自己的女儿被李胤这小子看得有些尴尬，想要说话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谁知道她的这么一句，让的戚婉儿脸上的红晕更是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娇嗔一声然后躲到了李秦氏的身后，就连脸皮厚如城墙的李胤也脸红得如同猴屁股。戚吴氏也立即意识到说错话了，但也没有在意，反而带头哈哈大笑了起来。顷刻间众人也都和善的笑了起来，让得戚婉儿和李胤两人更是羞红了双脸。

原来，虽然小时候的李胤在大人的默许下经常偷偷溜进戚婉儿的闺房，但毕竟男女大防，所以到了他十岁左右家里人便不再允许了。而戚家父母也并非迂腐之辈，并没有要求戚婉儿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淑女，甚至于暗中还交了戚婉儿一些拳脚功夫。所以对于李胤来说不过就是换一个地方同婉姐姐玩儿，也不在意欣然接受了。

后来十三岁那年戚婉儿不小心染了风寒，卧榻闺中一月有余。李胤心急万分，花了莫大的经历寻来戚婉儿喜爱的鲜花想要送进去，却被两家父母拦着不让，因担心花粉加剧咳嗽，连鲜花也没能送进去。李胤见争不过固执的父母和干爹干娘，竟然在当晚半夜时架上梯子爬墙而过，但就在脚刚落地时却被干爹戚长青逮个正着，戚长青夫妇知道他是为自己的女儿好，所以并未在意也没呵责，还最终答应把花送给了戚婉儿，但是第二天却李胤还是被暴怒的父亲拿着戒尺追着打了整整八条街。最终李大少爷夜爬媳妇儿墙头被抓，被打的屁股开花，成了李胤此生最大的笑柄。

当然，我们的李大少爷却是不当回事的，别人笑他时他还笑着回怼道:“当年就是本少爷的奇花仙草，治好了我婉姐姐的病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