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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妥协呢?或许你不会承认,但在我看来,你是心底里觉得檀黎斗可以处理好一切才选择了妥协。也或许,你真的是被情感迷惑了,但我觉得这点不太可能,你很理智。现在,你已经尝到了檀黎斗隐藏起来的疯狂带来的苦果,疯狂的天才所带来的绝望世界。”
“……你怎么知道我中间提了辞职?我不记得和你说过这件事。”
不仅是对他没说过,我对任何人都没提到过这件事,就算是闺蜜都没有。
他如何知道得这么详细的?
宝生永梦扭过头来,他脸上带着一些冒犯人之后的歉意,让我说不出任何指责的话来。
“真是抱歉,我之前对大家说谎了。实际上,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儿科室外的走廊。那时候你在和檀黎斗吵架要辞职……你还记得吗?”
我感觉到自己额头上冒了些汗,后知后觉想起来之前和檀黎斗闹辞职的那次确实在儿科门口。
那么久的事,我早忘了。
“我当时没看到你,后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不由得疑惑。
“就算是我,也希望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喃喃,随后自顾自笑了笑,没了之前的歉意,反而开了个玩笑,“原谅我吧,毕竟现在它已经成为只属于我和你的秘密了。秘书小姐,你已经把我所有的秘密挖空了,什么都不剩了。在你眼前的人只剩下他自己了,就原谅他吧。”
他像只兔子,乖巧的不像话。
“……随便你吧。”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上的伤口,说。
“秘书小姐,你要相信我,我从心底是想要帮助你的。”宝生永梦说,“檀黎斗已经死了,但他也有可能永远不会死。那你就要一辈子被他带来的绝望笼罩吗?”
“……那能怎么办?”我反问了一句。
我被永梦突然凑近的脸吓一跳,却听见他很笃定的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相信我,你要比任何人都要相信我。我也一定会救下你的,即使付出一切。”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平静的阐述,反而像是一字一句的将自己心中的誓言念了出来。
“什么?对不起,我想说,永梦,我一直相信你可以拯救世界,可以打败檀黎斗……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我只是——”
我说着,不自觉陷入回忆,声音发颤,“控制不住畏惧檀黎斗而已……”
我几乎要掩面而泣了,小部分是真的宣泄情绪,大部分是因为我如此懦弱的样子表露给他而感到羞耻。
“秘书小姐,”永梦捧起我的脸,让我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他认真的看着我,说,“对,我知道你控制不住畏惧他,你只是夸大了对他疯狂的猜测,你只是太过了解他的一切又因为他立场变成敌对之后产生的畏惧。”
“一旦强大而偏执的同伴变成敌人,一定会给人带来巨大的压力的,我明白,我明白你的痛苦,秘书小姐。”
他或是怜悯,也或是感慨,如此说。
我扭过头,在他脸上看到的不是怜悯,也不是事不关己的感慨,他看着我,就像是在看曾经的他自己。
他看起来、正因为我的痛苦而痛苦。
“我会替代檀黎斗带给你的恐惧,”他轻轻的攥住了我的手,掌心炙热,“而且,无论如何比较,我也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能代替他的人。秘书小姐,你就像相信他能处理好一切的那样,相信我。”
“而且,我永远不会伤害人类,我爱着人类……我也爱着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伸出手,将我的碎发别到了耳后,他的手轻轻的颤抖着,或许正和他加快的心跳同频。
“……我不想麻烦你,”我几乎要阖上眼不再看他才能坚定自己心中的信念,“成为一个人的支柱对你来说会是一件很耽误时间的事情,我觉得我只需要之后进行一些心理咨询就可以缓解了。”
“你是不相信我吗?秘书小姐,”他疑惑道,“我不会像他一样带给你痛苦——”
“不,我相信你,永梦……”指甲掐进掌心,我身上不断的冒冷汗,“你很好,你也很强,只是我、我自己有心理阴影。”
我把剩下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面前的宝生永梦脸上没有了表情,我不知道到底哪句话惹到了他的神经,但我谨慎的看着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因为背着光,变成类似深黑,它无机质的缓慢挪动到了下方,直到看到了什么,便不再动弹,紧盯着。
我顺着视线看过去,下意识的松开紧攥的手,却牵扯出几分血红,这才发觉指甲把掌心掐破了。
“……”他仍旧紧紧盯着那处看,面无表情,仿佛那不是一道细微的伤口,而是我吊在悬梁上的尸体。
我不得不站起身,“我拿药处理一下……”
下一秒手腕被一把攥住,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低下头轻轻的吻上掌心那道伤口。
我感觉到手掌泛起来的痒意,像闪电一样,以及随后而来的湿意。
我本该感到被冒犯,但扭头看向他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从他脸上落下来的泪滴。
他抬起脸来,脸上仍带着泪痕,他看着我,“请不要这样伤害自己,秘书小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不受任何伤害,我宁愿你伤害我,也比你伤害自己好得多。”
“你可以不爱任何人,但是你不能不爱你自己。”
“……”
或许是一直以来积攒的复杂情绪爆发,我被他这种一贯当善良正义一方作风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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