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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何等高才,说话岂有不作数之理,是你能揣测的?你自说来,本官自有计较!”刘县令眼含期盼,一个高人逝世,留下的遗产总不可能只有这点儿东西。
“先生说,说他要卖一句话给大人,价值……价值千金!”柳娘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立马拜倒在地,“真是先生说的,绝非小人杜撰,先生真这么说!”
刘县令面色不耐,这乡里小民只以为千金是天文数字,殊不知只凭先生三年前说与他的那句话,便是万金也值得!
“先生让你说就说,胡乱辩白什么,你这童儿,难道比得先生吗?只管说便是!”
“是,是,大人说的是!先生吩咐,若是大人愿意,让小人把千两银子换做金子,亲自往西北去一趟,说是沿途有人照顾。还说等小人把事情办好了,再把那句话告诉大人。还说……还说若是大人信守承诺,会有人再送上第三句话,这是先生酬谢大人庇佑他晚年的谢礼。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一气儿说完!”
“还说请大人给小人百两银子安顿家事!只有这么多了,其他小人一概不知啊,大人!”柳娘说完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刘县令思忖,王先生这样的大才,定然是算好了自己身后事,只是身边无人可托,才让这小小民女传话。只是乡野丫头没有见识,不过千金、百两就吓破了胆子。听这丫头的话,溧水县肯定还有先生留下的后手,千百两银子对他而言也是大数目,可若能得到先生的指点,这些钱就不算钱。
“起来吧,本官与你五十两银子,先办好先生的后事,你先把先生教你的话告诉本官!”
柳娘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刘县令,战战兢兢道:“先生……先生说要等拿到银子才能说那句话~”
“罢了,你且去吧。”刘县令不敢强求,怕王先生的暗地人手发现了,毕竟还有第二句、第三局话藏在别人手中。
刘县令不是吝啬的人,当场叫人取了五十两给村长,让他风光大葬王先生,又取了一百两给柳娘,让她先带回家里,并当场宣布,王先生说名下房屋、田产都归他所有。
旁人不知底细,只当他是出钱买的。乡下房子不值钱,这银子也太多了!
人人对柳娘这一百两红了眼睛,这是何等巨款!早知今日,当初就是王先生再吓人、再可怕,也要把自家儿孙赶来侍奉啊!
王先生没有儿女、徒弟,柳娘充作扛幡摔盆之人,守灵三日,送他下葬。多亏王先生有先见之明,早修好了百年之所。
刘县令百忙之中,不嫌晦气,亲自路祭送葬,看着简陋的坟茔心生感慨:“不封不树,真仙人也!”
柳娘一身男装孝服,为王先生守孝,赵家人也没有怨言。是个人都知道,刘县令给的一百两,肯定是看王先生的面子。
王先生的坟茔在山脚下,柳娘每日早上出门,守到晚上才回来,吃饭也不沾荤腥,虽然赵家的饭菜荤腥并不多。
一日两日还好,持续了小半月,白大嫂就不太高兴了,和赵大牛抱怨道:“弟妹坐着月子,月娘又嫁了,家里本就只有我和四妹,可她这天天早出晚归的为个不相干的人忙活,家里事儿一点儿不插手,我累的直不起腰来。你瞧瞧,手的粗糙了,在娘家我可没受过这委屈!”
赵大牛人虽自私,却也不是不懂形势的人。“县令老爷亲自关照的事情,可不敢马虎。家里的事情你多担待些,知道你辛苦,我去和娘说,让她帮衬着你。”
白大嫂笑道:“说什么傻话,只有媳妇儿孝敬娘亲的,哪儿有娘亲帮衬媳妇儿的,你可别给我招怨。”
话虽如此,赵大牛却也和爹娘提了提柳娘的事情,对她不沾家事表示了不满。
赵二郎拿着百两银子买了可传子孙的田地,正自豪家业在他手上壮大,对柳娘这个大功臣正是厚待的时候,也只安抚两句,并不多言。
安抚终究只是安抚,矛盾总有爆发的一天。
刘二嫂出了月子,正在哺乳期,照顾孩子日夜颠倒的,家里的事情依然帮不上忙,白大嫂滋生诸多怨言。刘二嫂即是侄女儿,又是媳妇儿,还率先给老赵家添了孙子,赵二郎夫妇满意她得很,两个妯娌拌嘴,也总是围着刘二嫂说话,白大嫂更加不满了。
白大嫂外祖家人多,舅舅多、表哥也多,她拖人看着柳娘,发现柳娘每天早出晚归可不仅仅是去守坟,时不时往镇上跑,依旧自由进出王先生的老宅。
白大嫂是个谨慎人,又细细打听了柳娘的过往,知道她手里还掌着王先生的花卉生意时终于恍然大悟。和丈夫一说,发现柳娘做生意居然没有分红给家里,顿时觉得自己拿住了把柄。两夫妻一商量,都觉得柳娘应该把生意交给家里男人做主。这生意以前是王先生的他们自然不敢插手,可现在王先生不是死了吗?
赵大牛夫妻商量了许久,自觉想出了万全之策。
这天柳娘又早早出门,带着香烛纸钱往王先生坟头而去。到中午的时候,白大嫂在赵二婶面前伏小做低,只说担心柳娘一个姑娘家中午没饭吃,啃干粮难受,撺掇着赵二婶给她送饭。
赵二婶对柳娘正在蜜月期,把德祖交给二媳妇儿照看,施施然带着白大嫂去关心柳娘。
自然,在坟头上是看不到柳娘了,赵二婶又在白大嫂的撺掇下去了王先生故宅。这里已经被县令大人接手,派了仆人看管。看门的仆人并不知柳娘与家里的关系远近,赵二婶是柳娘的亲娘,问柳娘的行踪,仆人自然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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