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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我不是。”

章以灏给自己编了一个厨艺为零，生存能力极差的社畜身份，表示自己最喜欢吃大牌档。

许若麟若有所思地点头，注视着章以灏的双眼。

“那您几点来，几个人？还有，要是没有您喜欢吃的东西怎么办？”

说罢，她歪着头陷入沉思。这倒不是难事，有长期生意自然好，但也不能敷衍，必须好好对待。

章以灏沉吟片刻，告诉许若麟，他每天晚上一个人来吃饭，菜单由她定，价格无所谓，就当开盲盒了。只是时间不固定，但他一定会在打烊前赶来。

许若麟心想，社畜真苦，饭都不能按时吃，还是自己家业好，自在多了。

她心细如发，还仔细询问章以灏的过敏史，忌口之类，章以灏如实回答。

“一言为定。”许若麟举起手。

章以灏楞了一下，也举手与她击掌。

“谢谢您欣赏我的厨艺。”

“好吃与否，是很主观的，我只是实话实说。”

许若麟得到认可，心里美滋滋的。忽然，她似乎想到什么，捂嘴窃笑。

“我感觉自己成了一张长期饭票。”

章以灏却一脸严肃，义正辞严：“是固定食堂。”

许若麟假装放好糕点，站起来转身偷笑——章以灏这个人，有意思的。

章以灏松了一口气，似是放下心头大石。一成不变的无味日子，终于迎来曙光。

合作达成的以灏提前下班，赶在饭点到店。

今晚许记生意异常火爆，许有添忙前忙后，脚不沾地——得上菜，又得收拾，还要结账。

许若麟同样忙得头昏脑涨，夹单器一排单子，四五桌食客几乎同时下单，嗷嗷待哺。

她一个人管理整个厨房，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热得嗓子冒烟；黑色短袖被汗水浸湿，后背渗出一道道白线，那是汗水结成的盐。

章以灏挑了张靠墙小桌落座，离厨房很近。他静静看着许家父女忙碌的身影，没有打扰。

许若麟把一道椒丝腐乳炒通菜放在传菜窗口，一眼就看到章以灏。

她擦了擦手，小跑着从厨房出来。

“章先生，想吃什么？”

“随意。”

“嗯？”许若麟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菜单是她定的。

她做了个“好的”手势，快步回厨房。她瞄了一眼夹单器，决定给章以灏做一道酸甜开胃的。

拔丝咕噜肉是经典怀旧菜，费工夫，将其放上菜单的餐厅已经不多了。偏偏约好似的，连续两桌食客点了这道菜，许若麟估摸着章以灏会喜欢，就多做一份。

处理好的排骨切小块，腌制过夜。许若麟取出一份排骨，放进加了盐的蛋液里滚一圈，再将排骨裹上粟粉浆炸至金黄，捞起备用。

章以灏在座位上，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往炒锅里加入洋葱、青椒和菠萝，翻炒几下，转身取了几种调料，混合后煮成酱汁。他看不清，大概是橙红色的。然后她又取了些水，估计是勾芡。

他看着她淡定地颠勺，食材翻飞，在腾起的火焰中精准回落。食材与炒锅的碰撞声，炒菜时的敲击声，无不体现着她精湛的厨艺。

在他看得入迷之际，传菜窗口的呼唤铃被摁响。许若麟视线落在章以灏身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取餐。

面前这碟美味佳肴，橙红油亮，上面还有一堆同色系的拔丝。他惊讶之余，想不明白她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快速做出这道看上去很复杂的菜。

章以灏欣赏着晚餐，馋虫早已蠢蠢欲动。他顾不上摆在旁边的盐水菜心，夹起一块排骨，吹了吹就往嘴里送。咕噜肉外脆内软，菠萝酸甜爽口，酱汁浓郁层次复杂，令人食欲大振。他一时之间失语，只能用实际的光盘行动表示佩服。

许若麟探出头偷瞄了章以灏一眼，心知他很满意今天的晚餐，便继续工作。来了两张新单子，居然还是拔丝咕噜肉！她无语至极，闷头苦干，心里盘算着要尽快把这道菜撤掉，否则再这么下去，人都工伤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章以灏每晚如约光顾许记大牌档。许若麟甚至跟他定下“暗号”，只要章以灏说一声“照旧”，许家父女心领神会；他第一次单独来坐的，最靠近厨房的一号小桌，也成了他的专属座位。

这个约定，成了许若麟和章以灏的习惯，也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许若麟成为章以灏无趣生活中的一抹亮色。每天晚上到许记开盲盒，成了章以灏十年以来最盼望的事情。

然而，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许记大牌档没有开门营业，许若麟也不知所踪。

蒜片头抽煎海虾

五月底，天气愈发闷热，台风却迟迟不来。岐川人民的夏日饮食偏好，逐渐转向清爽开胃的轻食，火锅、烧烤、牛扒屋之类的食肆生意额大减，奶茶店、雪糕店、糖水铺和售卖韩式冷面的餐馆，迎来一波又一波食客。

吉祥街也一样，店主们为生计奔忙，各种香味交杂，飘荡晴空之上。

只有许记大牌档是个例外。

许记大门紧锁，太阳棚下的桌椅收进店内，就连细碎的杂物也全部清走，看起来像是突然倒闭。

许若麟瘫坐在家中的沙发上，吹着电风扇驱散心中郁结。不知道谁举报许记消防不合格，必须配合检查，整改到底。

许若麟今天一整天按要求整改，但她还是不放心，毕竟别人在暗她在明。她赶紧从沙发上跳起来，对照条例自查自纠。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若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贴着椅背闭目养神。突然空闲，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多年的生物钟告诉她，得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