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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这年头书也能成精？还能变这么漂亮，好了，明天我就去市博物馆偷书。】

【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怎么忽然就这么呆萌了！好可爱，小姐姐愿意嫁给我吗？我帮你还主播钱！】

【楼上有病吧？你对着我老婆说什么屁话，我不知道替老婆还钱吗？】

【呆萌？把自己一部分送人的呆萌吗？话说哥几个祸从口出啊，这美人不是女鬼那也是妖怪啊。】

“我卖我自己也不行吗？”红绸那双桃花眼又泛起了一层薄雾，当真我见犹怜。

燕余一本正经和她科普道：“不行，犯法的。你听过文物保护t法吗？文物都是属于国家的，私下倒卖是要进局子的，别人发现你都有义务将你上交给国家呢。”

“我之前找人太累，睡了几十年没听过有这个……”红绸惊恐不已，没想到只是睡了一觉，自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你没骗我吧？我怎么处理自己是我自己的事啊！”

“严格来说，《百草集》最初也不属于你，即便现在，它也只是你的一部分。”燕余在乐淑童命运线中翻找和红绸相关的部分，认真梳理道：“你的灵魂生前应该是和林少爷有关吧？或者是因林少爷而死，所以死后才终日飘荡在林少爷的院子里。”

被点名真正的身份，红绸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没有说话。

燕余笑道：“乐淑童嫁给林少爷后，你最初应该是想把他们一起杀死的，所以乐淑童刚到林家偶尔会莫名其妙的摔伤自己。但后来林少爷家暴乐淑童，你或许是觉得同病相怜就放过了她。”

红绸目光比月光更冷，红唇忽的勾起一抹危险又艳丽的笑，到了这一刻才让观众感受到了一丝面对未知生物的战栗感，她轻叹道：“燕小姐，你真的很厉害。不过我到不止是因为这个，你知道吗？乐清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回忆前尘，红绸神色有些怀念：“乐清和我不同，她被那畜生欺负时不会反抗，被我绊倒也只默默爬起来不会深想。而当她独处时，她喜欢写一些、画一些东西，当时的我不识字，但幸好或许是因为太寂寞，她养成了边写边念的习惯。”

“从她口中，我知道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有山川有河流，有市井民生有贩夫走卒。她在默写整理以前义诊时的心得，在写哪一味药草能代替更贵价的药，而药性不减。她在记录所发现的每一种新药草的生长环境和药性及炮制方法。

“我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她明明身处在地狱里，却一心想着写一本怎么拯救别人的书，太奇怪了。”

就像鸿雁偶入泥沼，因心有天地，便无畏无惧。

乐淑童被困在后宅一方囹圄，被林家的小畜生折磨，却好似并未放在心上。她落笔写的不是闺怨，而是她未完成的事业，是短短人生中的所见所得。

红绸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她生前也好死后也罢，所见的女子包括她自己在内，一身苦乐情感都是系于丈夫、孩子，所有心思都困在这小小后宅之内。乐淑童却完全不一样，她的心在山海在市井，却独独不在这小小林家。

她观察乐淑童，进而羡慕乐淑童，最后她想完成乐淑童的愿望。想和她一起走遍山川湖海集录百草药性，一起去那市井人间救死扶伤。

写完《百草集》不再只是乐淑童的愿望，也是红绸的愿望。

为此，在林家被抄家、林家人都被流放时，她为护住尚未完成的《百草集》，不惜将灵魂融入书页与之合为一体。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埋骨林家后院的幽魂，而是乐淑童尚未写完的《百草集》书灵。

“乐淑童已经葬在了历史尘埃里，你辗转百年找到的也未必是你曾认识的那个人，红绸小姐你不应该再困于过去。”

燕余静静注视着沉湎于过去时光中的女子，平静道。

“燕小姐说的好生轻巧，一张口便只会让人放下，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却不想和那些臭和尚也无甚区别。”

红绸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桃花眼危险的眯起，更显容色|逼人：“我不放下又如何呢？你也要像那些臭和尚一样对付我吗？”

“不，我只是想，乐淑童的《百草集》并未写完。”

燕余诚挚道，她与锦尘的牵绊让她在修真界也寻觅了数百年，又如何体会不到红绸的心情。

只不过……燕余目光意有所指往镜头下方瞟了一眼，道：“你如今已经获得了游走四方的能力，与其一直漫无目的的寻觅故人，到处招惹是非因果。不如替故人看看这大好山河，将《百草集》写完，完成她的心愿如何？”

红绸没料到燕余会这样说，一时怔住了。

把《百草集》写完吗？可是，她怎么配呢？她那样的出身，便是活着的时候也不被允许识字读书，如今有怎么配替乐淑童续《百草集》？

况且，她又要以什么身份来写呢？她是乐淑童的什么人呢？

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莹白的肌肤上投下一扇阴影，红绸眸中晕出一抹萧索，苦笑道：“我不配，其实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乐清生前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是我单方面将她视为挚友，是我擅自将她要踏遍山河收录百草的心愿，当做许诺。”

“她其实……并不认识我啊……”

是的，那困居后宅的女子，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有一只怨鬼在注视着她。

自己是多么卑劣啊，擅自将人当做仇敌欺负，擅自将人当做理想崇拜，又擅自将寻找她的转世当做自己的执念。红绸想，若乐淑童知道了，怕是会嫌自己恶心吧，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碰她的心血《百草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