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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誠因沒有回答,只拉著她繼續下樓。
只三層的望煙樓,便有十名以上的守衛看管,且各個看起來都孔武有力,不似常人。
在朝湖畔走時,林溫溫忽然咳嗽起來,步伐也明顯放緩,喉嚨處有種似曾相識的乾澀感。
很快,她便反應過來那半夏是什麼東西了。
因為這種喉嚨干啞說不出話的感覺,和那晚她在房中驚醒後,看到顧誠因時一模一樣。
林信在正堂等了約摸一盞茶的工夫,終於見到了顧誠因,他一夜未眠,此刻雙眼卻異常有神,直勾勾望著顧誠因。
顧誠因朝他恭敬行禮,坦言方才在用早膳,等清了口齒又換了衣裳,這才出來見他。
顧誠因的這番話,讓人根本不會怨他出來得晚,反而會覺得他有待客之禮,又有種被尊重的感覺,反而是林信,不請自來,登門前也未遞拜帖,還是在主家早膳時間過來,倒是有些欠考慮了,不過一般這種情況,便是有急事的意思。
林信一邊與他簡單客套,一邊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顧誠因還是一如既往的性子,舉止恭敬,卻帶著疏離,好像和誰都不會做到真正的親近,同時也在隱隱拒絕著旁人與他的親近。
但他這般模樣,卻莫名讓人生出一種信服感,也許正是因為他沒有過分的熱絡,才能顯得更加真實坦白。
一番客套之後,林信眉宇微蹙,嘆了口氣,正打算轉入正題,卻被顧誠因先開了口,「二伯父,三娘身體如何了?」
凡由林家發出的喜帖,前日裡林府都會派人特地登門通知婚期延後的消息,顧府自然也得知了此事。
林信沒有直接與顧誠因說實話,畢竟尚未得知此事可否與他有關,便故作惆悵道:「郎中說,是先受了驚嚇,後又有寒風入體,這才病倒的。」
顧誠因平淡的神情中透出幾分關切,一聽如此,便叫來僕從,要將府中藥品拿來贈予林信。
「我如今尚未入仕,能幫到的實在有限,只那時聖上賜府邸時,一併賜下了一些補品,據說是能調養身子的,二伯若不嫌棄,便拿回去給三娘服用。」
顧誠因說得誠懇,林信在御史台任職幾十載,最擅察言觀色,他從顧誠因臉上看不出半分虛偽。
「賢侄言重,既是御賜之物,何來嫌棄之說,只三娘的病,與補品無關,主要是受驚過度,郎中說還需從心病著手。」林信擺擺手jsg,讓他不必去麻煩拿藥,遂喝了一口盞茶,故作為難地開了口。
「我盤問過三娘身邊的人,有一婢女說上月燒尾宴上,三娘曾與你長廊單獨談話,之後便倉皇離去,一連數日似乎都有些惶惶不安,也不知當時究竟發生了何事?」
堂前林信的聲音透過梨花木雕牆傳到堂後,貴妃榻上渾身無力又無法出聲的林溫溫,聽到爹爹終於提及此事,一雙杏眼終是泛出光亮。
真不愧是翡翠,她當真覺出異樣了!
林溫溫激動到想要落淚,看這一次顧誠因怎麼和爹爹解釋!
「有些話,我本是不願說的,既然二伯如今問到我面前,我便也不替三娘瞞著了。」
顧誠因一開口,堂後的林溫溫不由怔住。
「這些年林府待我有收養之恩,二伯在兩年前又曾替我填過院旁的污井,且三娘近年來也對我關照有加,我一直心懷感激,科舉之後,聖上御賜府邸,我知將要離開,便在燒尾宴那日親自與三娘道謝,可三娘卻……」
顧誠因說至此,沉冷的面容上少見的露出難色,他略微頓了一下,方才繼續道,「三娘求我助她。」
林溫溫拼盡全力想要駁斥,和她根本出不了聲,只能聽正堂內的顧誠因在那裡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三娘要你助她什麼?」林信聽到這兒,明顯已經開始相信顧誠因,著急地問道。
顧誠因又是一聲低嘆,故作為難地背過身,對那梨花木雕牆,沉沉出聲,「三娘她說,她不喜寧三郎。」
顧誠因似乎是特意要將這番話說給林溫溫聽,他盯著木雕牆,一字一句道:「三娘想要拒絕這門親事,可所有人都說寧家的婚事不可多求,若非《氏族志》一事,她根本尋不到這樣好的親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八個字壓得三娘不敢違抗,也尋不到任何理由來違抗,她不想惹人笑話,也不想再叫爹娘傷心,便是心底不願這門親事,也裝作欣喜的模樣。」
「可眼看婚期將近,她實在要裝不下去了,她知我對二房感激,索性便托我助她離開。」
這與林信心中那個隱隱的猜想不謀而合,他未等顧誠因說完,便立即追問,「那你可幫她了?」
顧誠因緩緩轉回身,面容沉冷卻極為肯定地對林信搖頭道,「我自是當場拒絕,我勸三娘不該生出這樣的想法,便是她心中不喜,也不該如此不守禮數。」
說著,他眼眸垂下,露出幾分愧疚,「許是我那日責得過於嚴厲,嚇到了三娘,若是如此,不如我隨二伯回林府,親自對三娘致歉?」
林信早已愣在原地,半晌後在顧誠因幾聲輕喚中才堪堪回神。
他反覆看著顧誠因,他神色雖冷,但真實的看不出任何異樣,他似乎根本不知,如今的林三娘已經失了蹤跡,還要僕從去取大氅,要與他回林府當面道歉。
林信自然不敢讓他回去,只擺擺手說不至於,讓林溫溫好好休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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