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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道鬼（第1页）

“我说，你干嘛跟上来？”邪见斜眼看着立于阿哞尾巴尖上、衣袂飘飘的伽魅离，语气十分不友好。邪见对于明明是妖怪却动不动用一些奇怪法术骗人的伽魅离十分看不上眼，而且她竟然与人类走这么近。杀生丸大人最讨厌人类了。

或许是身处高空令人心胸空阔的原因，伽魅离只觉神清气爽，所以心情极其愉悦。虽邪见言语无礼，她一点也不生气，笑吟吟道：“我正闲得慌呢。再说，刚才有关时空裂隙的话题才谈了一半，我心中很多疑问难解啊，杀生丸似乎有所了解的样子，希望他有心情时为我解惑呢。”说着瞅了一眼在前方飞行的白色身影。可惜，杀生丸像没听到似的，一点反应也无。

而邪见则在阿哞背上跳了起来，虽然他站着跟坐着差不多高，不过嗓门还是挺大的：“在阻扰了杀生丸大人的铸刀计划后，居然还打算这么若无其事的打算追随杀生丸大人吗？”

“啊，这么说来，我也缺少一件合适的武器呢。嗯，等你们追上了刀刀斋，我也顺便拜托他铸一件好了。”

“你！刚才说的难道是这个问题吗？再说了，那个刀刀斋不会为不喜欢的人铸刀，连杀生丸大人都被讨厌了，你以为你能够——呃，杀生丸大人，我什么也没说！”邪见被一道冰冷的视线贯穿，吓得浑身一激棱，掩耳盗铃般忙忙撇清。

“吔？是这样么？杀生丸的要求都被拒绝了么，那个刀刀斋真是勇气可嘉……”伽魅离似乎没注意到杀生丸的可怕眼神似的，将邪见不小心泄露的、令杀生丸极其不悦的事情喃喃重复了一遍。

“什么勇气可嘉！那是愚蠢！没见我们这一路是在追杀刀刀斋吗？敢得罪杀生丸大人的，就等着被撕碎吧！”

伽魅离鼻子微动了动，疑惑：“不对呀，虽然很微弱，但是我能够闻到刀刀斋逃跑的方向，与此刻我们的方向相反啊！”

“咦？咦？怎么可能？”邪见听说，也拼命嗅着风中带来的气味。不过它的嗅觉比之犬妖族差了太多，并没能证实伽魅离的话，便去向主子求证，“杀生丸大人，您现在是去哪儿？不是在追杀刀刀斋吗？”

杀生丸没有回答，白色的身影掠过群山，然后在一座并不显眼的峰顶缓缓降落。

“已经到了吗？”邪见与阿哞、伽魅离自然随之降落。但见峰顶白雾迷漫，咫尺之外人影便已经模糊，而杀生丸白色的身影就似已经融入白雾之中。

邪见忙忙跟至杀生丸脚边，待能够清楚看到主子之时，才放心地四处张望：“这是哪儿啊？”

边问边心里不禁疑惑：难道真如那只小妖犬所说，杀生丸大人的目的竟然不是刀刀斋？照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来看，杀生丸大人对得到刀之事极其执著，可眼下居然放弃了追杀刀刀斋而来到这个被白雾笼罩的山峰……

真是难以置信啊！难道是有关伽魅离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呢……

是了，应该是那什么时空裂隙之事……能让杀生丸大人暂时放下对刀的执著，非是这种离奇诡异之事不可了……

不得不说，邪见对杀生丸的心思经常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而伽魅离就没这个本事了，所以她有些疑惑杀生丸为何突然起念跑到这座设着禁制的山峰来——她一落到峰顶，便觉察到这浓雾并不完全由天然形成，而像是有人借地势之便设下了屏障。

“杀生丸，这浓雾有古怪，似乎是十分复杂的结界……不，应该不是结界，应该是阵法吧——你能够破去这种阵法吗？”伽魅离小心试探了下，感到越入浓雾深处，越感到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连犬族灵敏的嗅觉都似失去了效果，不敢再深入。又见杀生丸虽然一直站立不动，神情却一直冷淡从容，以为他是在找阵法的薄弱之处，便出声询问。

杀生丸微“哼”了一声，右手妖力凝聚，抬手就是一鞭，击向浓窒得几乎实质的白雾之中，引起白雾阵阵涌动。伽魅离神情不由一窒——一般只有本身脆弱的人类才会借用阵法的威力，而崇尚自身妖力的大妖怪很少会去研究这种东西，所以伽魅离刚才有些敬佩之意，以为杀生丸对眼前的阵法会有令人惊艳的破阵手段，可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用暴力解决……

只是，对于眼前这借助天地自然的庞大阵法，用暴力能够解决吗？

“啊呀，还道是谁这么蛮横，居然硬撼小老儿的小阵，原来是杀生丸殿下！真是稀客啊稀客！”声音颇为宏亮，而且充满意外的。“杀生丸殿下您竟然会来，小老儿真是感到荣幸！”

邪见先是被眼前的变化与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然后叫道：“既然知道杀生丸大人亲临是你的荣幸，又为何不来迎接？反而用这浓雾故弄玄虚！”

“啊，是小老儿疏忽了！”随着这明显洋溢着兴奋热情的声音响起，诸人眼前浓雾散去，一条铺着石阶的通道自脚下出现，向下一直延伸至隐在浓雾中的深崖。

“小老儿本该亲自迎接，可就因为是杀生丸殿下，小老儿迫不及待想要为您效劳，所以先去准备准备，以保等会的卜算万无一失！”自称“小老儿”的声音并不苍老，但也许是太过热情洋溢的语气掩盖了声音本身，让人无法揣测其深浅。只听那兴奋的声音大声喊道，“红线，你去迎接杀生丸殿下，不许失礼知道吗？”

邪见颇为得意：“果然不愧是杀生丸大人，只要一亮身份，任谁都得恭恭敬敬接待。”然而受到恭敬接待的杀生丸毫不领情，身形在望不到尽头的石阶上掠过，嗓音冰冷，说道：“少自以为是，月道鬼。我来，是有事情问你。”

“小老儿明白、明白！就算是高傲强大的大妖怪，也会有因情而困之时。杀生丸殿下放心，小老儿定当竭尽所能为您的姻缘卜上一卦！”

“姻、姻缘？”邪见差点自阿哞背上掉下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伽魅离也是瞠目结舌，望向杀生丸的眼神也不禁带上了诡异之色。

杀生丸金眸中泛起冰冷的怒色，声音中带上了杀气：“你想死吗？月道鬼！”

石阶极长，伽魅离、阿哞及阿哞背上的邪见跟在杀生丸身后向下飞掠，云雾翻涌滚动，自两旁掠过，令人瞧不清石阶两旁的真实景像。

不多时，便到了崖底。一名着红色道袍的少年已经躬身等候：“不愧是西国的杀生丸殿下，区区云雾之阶不在话下，转瞬竟到了。在下红线，未能尊家师之命远迎，失礼了。”语毕，转身，手轻轻一挥，一道门户出现，然后作了个手势，说道：“杀生丸大人，请。”恭敬引几人入内，语气不卑不亢，举止稳重有礼。

杀生丸径直迈步走入门内，对红线的恭敬并未多看一眼，脸上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木质走廊，走廊两边与石阶一样，雾气缭绕。雾气中隐隐似有东西，如树如兽，但仔细瞧去，却又似没有。

邪见东张西望，被这神秘奇异的景色引得惊咦作声。伽魅离则打量着红线。显然，他不是人类，但身上的妖气却极淡。虽说妖气越浓，其妖力越强，但对于这个红衣少年，伽魅离却觉得不能以妖气强弱来判断他的力量深浅。

木质走廊尽头，是一座大殿。大殿外形看上去是与走廊一样木质，但里面却十分奇异：数丈方圆的空间里，穹顶、地面、四周墙壁，一切都是雾白色的，若不是脚下触感坚实，让人以为一脚踏入了虚无缥缈的虚空之中。

“月道鬼呢？”冰冷清澈的声音在这奇异的大殿内响起，冲散了伽魅离的迷离梦幻感觉。

“师尊立即就来，请杀生丸殿下稍待。”又一名红衣少年出现，奉上三盏清茶之后，与红线一起退下。

杀生丸不再出声，对于悬浮手边的莹绿茶杯视若不见。伽魅离却觉得十分新奇，捧起杯子左瞧右瞧，见杀生丸没什么表示，知道这茶应该不会有问题，便轻啜了口细细品味。甘苦的茶水从口舌流到胃内，能够感受到那清冽的气息。伽魅离不自禁又抿了几口，微闭了眼感受体内灵力细微的流转。

邪见更是手忙脚乱的接住，大呼小叫道：“太神奇了，杀生丸大人，这月道鬼究竟是什么样的妖怪啊！”因见伽魅离十分享受的样子，也喝了一口，再次大呼小叫：“啊，太好喝了！这是什么茶，杀生丸大人？”虽然十次里九次得不到回答，但邪见从不气馁，照问不误。

杀生丸依旧没有理睬邪见的聒噪。伽魅离觉得这情形很有趣，实在有点好奇邪见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变成杀生丸的仆人的。不过，这茶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不仅仅是好喝这么简单。她微皱眉，努力用言辞形容这茶的古怪之处：“这茶有些特殊，似乎……能够影响灵力，不，应该说是妖力？”

伽魅离并不指望能够得到回答，但是杀生丸看了她一眼，竟然十分给面子的为她解惑：“这是长在寒月潭边的望月草浸泡的茶水，具融合协调力量之效，长久饮用，能够使妖气不显。”

伽魅离恍然，“怪不得！这里明明应该是大妖怪的居处，却感受不到特别强大的妖气，原来是这个原因。但月道鬼既然是大妖怪，身具妖气亦是正常，何必遮掩呢？”

“这可不是遮掩！”随着宏亮的声音响起，一个矮胖的妖怪出现，圆圆的脑袋十分古怪，无发，颌下却有稀疏几绺白须。与那两个少年妖怪一样，亦是一身红衣，不过在前胸及袖口多了一些流云般的白色纹路。只见这个妖怪捋着白须，严肃地望着伽魅离问：“如果你到一处地方，要去拜访当地的主人，你会持着刀剑凶神恶煞地上门吗？”

伽魅离一愣，说道：“自然不会。”

“那就是了！”月道鬼语气得意，“对于妖怪来说，将妖气毫无顾忌的释放，在去别人家里时也毫不收敛，这跟持刀剑威吓主人有何区别？这是极其失礼之事！所以说，长喝望月草茶，将妖气收敛，对维持基本礼仪大有好处。”

伽魅离总算明白这月道鬼的言下之意了，不觉偷觑杀生丸，暗暗好笑。

杀生丸大约是了解这月道鬼的性格，并不区区言语动怒，只道：“少废话！我问你，月道鬼，卜言鬼与你，是否出自同一师门？”

卜言鬼？这名字有些耳熟……伽魅离思索之时，月道鬼已说道：“卜言鬼？我那短命的师侄吗？说来是你和这位小姑娘为他报的仇。虽说劫数天定，但还是谢谢你们俩了。”

“你既然清楚这事，那么也应与卜言鬼一样，能够卜算过去与未来之事了？”

“未来嘛那是肯定的，至于过去……”月道鬼的视线在杀生丸与伽魅离之间瞟来瞟去，“杀生丸殿下，你的意思是，想知道你和这位小姑娘前世有否姻缘羁绊？”

杀生丸眼神一冷：“少装傻！”

月道鬼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之色，将杀生丸的的怒意完全无视掉了，也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杀生丸身上散发的冰冷杀气，嘴里嘀嘀咕咕：“原来是想知道前世……唔，虽然不常算这个，但只要关于因缘的，全都难不倒我月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