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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瑟瑟神色肃然与往日截然不同,雷鸣亦不敢玩笑,他看着江瑟瑟的背影,努力解释着:“小师妹,你别怪王爷。王爷在圣上面前也是据理力争了的,但圣上要的是证据。而且,圣上也有自己的大局考量,毕竟年关将至,这个案子需要一个结尾来安抚百姓的心。小师妹你一直都很聪慧,应该能明白圣上的良苦用心吧。”
“我一介平民百姓,哪懂得什麽大局?”江瑟瑟叹气时声音都在抖着,呼出来的雾气终是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已看不清眼前景象,“说到底,区区几人性命,又如何能与国泰安稳相提并论?”
“是我看错了人,抱了本不该有的幻想。”江瑟瑟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裴霁舟。
“话不能这样说。”雷鸣慌张地看了裴霁舟一眼,生怕自己这不谙世事的小师妹一时口快惹恼了身份尊贵的郡王爷,届时再到圣上面前参她个大不敬之罪,怕是他的恩师荀尚亲至也救不了她的小命。
“既然命案无果,或许就此了结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雷鸣左看看右瞧瞧,这心思转得比在他夫人眼皮子底下藏私房钱还快,“若是此案一直不结,苦主便要日複一日地等着,要是盼得个结果还行,若是盼不到,他们便一天安心日子也过不得。苦主之中不乏有年老之人,总不得看着他们在煎熬中度过余生吧?而且依我看,那个春祥也不是个无辜之人,他死了权当给那些女子赔罪!”
“你可别说话了!”倚在门口的仇不言扯了雷鸣一把。
雷鸣茫然地反指着自己的鼻子,欲问自己哪时说错了,却终是没敢再开口,悻悻地退至一侧。
“江姑娘,事已至此”裴霁舟深吸一口气,可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便被江瑟瑟打断。
“王爷不必多言,民女略感乏累,先行告退。”江瑟瑟再没正眼瞧过三人,挺着脊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裴霁舟见状大步跟了出去,连唤了江瑟瑟好几声,她也佯装没听见。最后裴霁舟又折回屋中,差仇不言唤来了胡安常,并依圣令吩咐了结案事宜。
“好好,下官这就去办!”胡安常是唯一一个满心欢喜之人。
这案子折磨了他数月,让他被上至天子下至黎民骂了个狗血淋头,现今终于迎来结局,他能不高兴麽。
胡安常提着此袍疾步离开,期间还因太过得意而忘了形,差点儿被门槛跘倒。他出去后不到半个时辰,便捧着一份告示折回。
胡安常将告示呈至裴霁舟手中,踮着脚随裴霁舟移动,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有无不妥。
“行,就照这般发布告示吧。”裴霁舟啪地一下将文书命上,反手递给了胡安常。
“唉t唉好的,下官马上就去。”胡安常一改往日疲态,跑得比兔子还快。
遣走了雷鸣,仇不言瞧着主子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上前问道:“王爷,您当真是不打算管了?”仇不言心虚地抠了抠鼻翼,“我看江姑娘是真伤了心,您不打算去劝劝?”
裴霁舟睨眼看了看仇不言,欲言又止。
嘴上说着不在乎,还道“江姑娘总会想通的”,可等仇不言一走,裴霁舟便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江瑟瑟的屋外。
叩了叩门,无人回应,路过的丫鬟提醒道:“江姑娘未曾回来过。”
裴霁舟怔了一瞬,转身朝着京兆府外行去。
雪后初霁,山尖的云雾慢慢朝天边退去,山与天相连,形成一个巨大的陀螺状的旋涡云。久违的日头从云后探出了半个头,毫不吝啬地撒下金辉普照着大地。
此情此景,乍一看,倒颇有一种脱离黑暗,重见天日的错觉。
江瑟瑟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地游蕩在朱雀大街。街头巷尾,小贩齐齐出摊,路过行人更是比几日前又多了许多。
许是长时间未再有命案发生,京中的女子们也跟着放松了警惕,陆续出门閑逛。
吆喝声、交谈声、御马声声声入耳,朱雀大街上恢複了往日的繁华,就好似什麽也没发生过一样。
江瑟瑟行至与朱雀大街交错的热闹档口,看见前方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在嘈杂的喧闹声中,一阵高昂的愤慨声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死得好!死得好啊!”有人指着京兆府刚贴的告示咒骂道。
“畜生!他怎麽下得去手啊!”
“就这麽死了,真是便宜他了。要我说啊,干脆将他曝尸街头,鞭笞数百再抛至荒野,方能解吾心中之恨!”
“可怜了那些个姑娘啊,怎就落入了这个畜生手里!”
“命啊,这都是命!”
江瑟瑟挤不进人群,只能踮脚朝告示墙望去,两个站得笔直的衙役中间贴着一张墨迹都还未干的告示,上面大致写着兇案已破,罪犯已死等。
围观的人群中骂的占大多数,有的人在叫好,有的人在惋惜,还有的人在感叹着时也命也,但却没有人提出质疑。
因为质疑和为死者哭泣的人都围在京兆府外,他们在等一个说法。
江瑟瑟回到京兆府外时,裴霁舟正好从里面出来。
陈七七、冯灵、方萍、金花儿、李四丫、张豔豔、曹珠儿、杨珊珊、胡湘儿、李桃、赵银珠、公孙念的家人以及蹒跚着步伐刚赶来的黄莹莹家人,在看到后裴霁舟露面后,纷纷忙不叠地朝他围了上去。
前后加起来共二三十人将裴霁舟围得水洩不通,七嘴八舌地询问着裴霁舟公示上写的是否是真的。
衆人挤得裴霁舟一个趔趄,胡安常担心他们伤到裴霁舟,便带了人赶来将其逼退至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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