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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时候，程悦带了熬好的汤送到医院，叶敬希也跟了去，路上还买了些鲜花。

  叶敬希带来的鲜花让整个病房有了不少生气，父亲的脸色看上去也好了很多。程悦跟父亲介绍说叶敬希是他很好的朋友，父亲还对叶敬希微笑着表示感谢。

  两人在病房坐了一阵，程悦妈就说，你朋友大老远过来看你，你回家好好招待他，医院里有我在呢。她好像有话单独对父亲说，程悦便识的按妈妈的意思带叶敬希回去，顺便接回待在医院的程乐。

  回去的路上张灯结彩，行人也渐渐变少，一个个裹紧了衣服匆忙往回赶。

  程悦这才想起，今天可是除夕夜呢，可年夜饭什么的完全没有准备。于是又拉着叶敬希去了趟市，买了一大堆鲜的蔬菜瓜果，挑的全是他喜欢的菜色。回去以后就钻进了厨房开始炒菜。

  程乐很懂事，也不怕生，知道叶敬希是哥哥的朋友，一口一个哥哥叫得特亲切。

  叶敬希说这孩子比自己弟弟可爱多了，两人倒是很投缘，程悦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叶敬希就陪着程乐在客厅里看春节晚会。

  程悦做的菜非常好吃，一端上来就被一大一小两个人扫荡干净。

  三个人的春节，有些冷清，倒也很温馨。

  十一点的时候，程乐就困到睡着了。程悦在厨房收拾碗筷，叶敬希便把他抱到卧室里盖好被子。程乐迷迷糊糊中还在问：&1dquo;哥哥，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叶敬希怔了怔，那样单纯的孩子让他一阵心疼。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安慰的说，&1dquo;你爸爸&he11ip;&he11ip;会好起来的。”

  回头的时候，看见程悦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泪光。

  &1dquo;我妈刚打电话过来，说我爸&he11ip;&he11ip;走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说完这句话，便缓缓的蹲了下来。

  叶敬希快步走了过去，顺手带上程乐房间的门。

  &1dquo;想哭就哭出来，程悦，别为难自己。”叶敬希伸出双手，轻轻的，把颤抖个不停的人拥进了怀里。

  几乎是瞬间，胸前的衬衫就被泪水浸湿了。

  程悦把头埋在他胸前，肩膀一直在抖动着，低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话&he11ip;&he11ip;

  &1dquo;原本以为他熬不过十五，却连除夕夜都没有熬过&he11ip;&he11ip;刚才我们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冲我们笑&he11ip;&he11ip;没想到，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he11ip;&he11ip;”

  &1dquo;我亲手给他煲汤，他却一口也喝不下去。我爸他得这种病，每一天，都过的好辛苦&he11ip;&he11ip;看他那痛苦的样子，我都不忍心&he11ip;&he11ip;现在他走了，或许也是种解脱，可是我舍不得他，好舍不得&he11ip;&he11ip;他死了，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

  &1dquo;他死了&he11ip;&he11ip;”

  叶敬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怀抱收的更紧。手臂紧紧的抱住程悦，让他尽情的痛哭。

  窗外响起年的钟声，不远处的广场上绽开一朵朵漂亮的烟花，人们欢天喜地迎接着年的到来，程悦却在这个时候接到父亲去世的噩耗。

  那是他一生中，最寒冷的除夕夜。

  ***

  最爱的父亲永远离开了人世。一直不敢在母亲面前、弟弟面前表现出丝毫软弱的程悦，终于有个让人安心的温暖的怀抱，可以尽情的哭出声来。

  后来程悦常想，如果当年，叶敬希没有来家里探望他，如果当年，就那样跟叶敬希一刀两断了，两人的结局，会不会更好。

  人在脆弱的时候，特容易被打动。

  程悦在最脆弱的时候，叶敬希出现了，给了他一个依靠的肩膀，撑着他度过了一生中最冷的除夕。

  所以程悦才会产生奢望，想要永远抓住那份温暖，再也不放手。

  程悦家亲戚本就不多，大年初三的葬礼，显得极为冷清。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程悦怀抱着父亲的遗像，和母亲，程乐，叶敬希一起，把父亲安葬在了南山的公墓里。

  程乐还小，一时不能接受爸爸突然去世的事实，哭得撕心裂肺，连眼睛都肿了。妈妈的哭泣却是沉默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捂着嘴不出声音来。倒是程悦显得格外坚强，他一手拉着程乐，一手环着妈妈的肩膀，轻声安慰着他们。

  或许是这段时间拖的太长，程悦每天都照顾着父亲，看着他日渐消瘦，心里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在父亲的葬礼上，程悦才能相对的平静。

  这个时候，程悦心里特别感谢远道而来的叶敬希。因为有他，程悦才能在昨晚把压抑许久的眼泪全部哭出来，才能在今天坚强的撑起濒临崩溃的亲人，给他们一点鼓励和依靠。

  程家的人，总不能全部倒下。

  平静的葬礼很快就结束了。

  程悦的父亲，也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那架白色的钢琴，孤单的立在黑暗的屋内，再也没有人敲响。

  寒假结束之后，程悦跟叶敬希一起返回了学校。

  二月中旬，北方的气候已渐渐变暖，却没想到两人返校那天，居然下起了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