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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也不是很愿意去老太太的院子,她身体不好,冬天尤其畏寒,她和老太太的院子又刚好在内院的两个角,离得最远,想想要冒着寒气穿过整个园子,家宴后还要再穿回来,她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可这是姜纬的安排,她也不好说什么。
长公主道:“好了,大不了咱们稍坐一会儿就回来,老太太毕竟是长辈,去她的院子里过年也挑不出理来。再说,今年婳姐儿和澄哥儿也回来了,陪着老太太也应当。”老太太不来她这院子,要是家宴摆在她这里,姜婳和姜澄就不能陪老太太了。
夏思瑶哼了一声,“老太太这么多年都不来母亲这里,分明是对母亲不敬。也就是您心善,要是我的话,非让她低头不可。”
长公主摇摇头,“她是我的婆母,虽然身份没我高,却占了个孝字,我要是拿捏她,让别人知道了,倒要议论我的不是。”
“谁敢议论您的不是?”夏思瑶不认同,“您可是尊贵的长公主,妄议皇家是要论罪的!别说您了,就是我这个郡主,也不是人能随便议论的!”
长公主皱眉道:“你最近怎么脾气这么大?搬到郡主府之后,没有人管你,你自己可要注意些,不能坏了名声。我听说,你府里的仆从最近死了好几个,还多有伤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思瑶脸色一僵,“母亲听谁说的?”
她瞪了一眼跟来的几个丫鬟,丫鬟慌忙低下了头,一个个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
长公主道:“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夏思瑶撇了撇嘴,“母亲,那府里有几个刁奴,欺负我年纪小,想要拿捏我,这才让我给处置了。您想想,我不过是惩罚几个奴才,这就传出来了,他们眼里还有个这个郡主吗?!”
“惩罚倒也罢了,可你不能闹出人命来,传出个残暴的名声,对你不利。”长公主语重心长。
夏思瑶却不爱听了,她这些天在郡主府逍遥惯了,向来是说一不二唯我独尊,下面的仆从但凡有个迟疑,就被她打一顿,要是敢来劝她的,多半性命不保。现在听了长公主的话,也有些不耐烦,“母亲,那些奴才本来就是签了死契的,是生是死自然由我说了算。大过年的,您为了几个奴才竟然训起我来了!果然我才搬走没多长时间,你就不待见我了!”
她霍然站起身来,“好了,现在姜婳才是你的女儿,你们一家子一起过年,我回自己的郡主府!”
说完,她甩手就走,平阳长公主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劝诫两句,女儿就拂袖而去,这脾气怎么这么大了?
她尊贵惯了,长这么也没人给她甩过脸色,让夏思瑶来了这么一出,即便是亲生女儿,也气得心口疼。
她本来就不想去老太太的院子里,当下更是不耐烦走过去,给姜纬传了话,说是自己身上不舒服,家宴就不参加了。
要是以往,姜纬肯定会过来看看,这一次他却没有来,听了仆从的禀报,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没有长公主,家宴上只有姜婳姜澄和老太太、姜纬,倒是名副其实的家宴了。
有了姐弟两个,姜纬心情不错,连过午不食都破戒了,还小酌了几杯,不过只有他一个人喝的是梨花白,姜婳和老太太喝的是百花酿,清甜不辣,姜澄也分了一小杯。
夏思瑶气呼呼地回到郡主府,把跟着去姜府的丫鬟婆子车夫们挨个拷打了一番,也没能问出到底是谁跟长公主说了自己的坏话。
仆从们嘴里塞着帕子,大冬天疼得满脑门都是冷汗,身上被打得一片血红,可谁也不敢招认。
夏思瑶把这些仆从都打了三十板子,以示惩戒,之后就全部关到地窖里。
天寒地冻,地窖里更是滴水成冰。车夫身体壮实些,勉强熬了过来,几个丫鬟连粗活都没干过,如何受得了这般苦楚,在新年的鞭炮声中,俱都香消玉殒了。
年后是走亲访友的日子,各府宴请不断,姜婳的身体一天天好了,和弟弟也跟着老太太去了几家亲戚。
不过天气太冷,她不是很爱出门,身体好了之后也多是窝在府里,写字作画,要么陪着祖母弟弟,要么陪父亲下棋什么的,每天给父亲张罗着午膳,她做的素斋越来越有样子,女儿亲手做的饭,姜纬一口都舍不得浪费,硬是让她给养得脸色好了起来,依稀又有了当年丰神俊朗的模样。
过完上元节,姜纬和姜澄的年假就结束了,一家人约好了上元节这天去看花灯。
姜纬和老太太好多年都没有看过花灯了,家里出了事,心肝宝贝又远在江南,谁也没有心思过节。
姜澄从来没有在京都过上元节,听说街上的花灯如海,他早就期盼得不行,才刚用过午膳就有些坐不住了。
姜婳有些好笑,硬拉着他在自己床上躺了一会儿,“你好歹歇个午觉,这样晚上精神好,咱们还能跟父亲商量晚些回来,在外面多玩会儿。”
姜澄也知道自己太心急,天都没黑呢,街上的花灯肯定没有亮起来,就算现在出门也没什么看头。再加上姜婳的床又香又软,他隐约记得很小的时候姐姐也曾经搂着自己睡觉来着,即便他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他现在已经不能和姐姐睡一起了,可还是没忍住诱惑,乖乖闭上了眼睛。
他昨晚就因为太过兴奋没有睡好,这一觉倒是睡得踏实,直到申初才醒过来。姜婳早就起了,坐在软榻上给他绣书袋上的小羊和小兔。
书袋是疏桐做的,阵脚细密又结实。姜澄很是满意,就是太素了,他想要在上面再绣些什么。姜婳问他想要什么,他就点了一只小羊和两只小兔。
姜澄爬起来,喝了兰芽递过来的茶,坐到软榻上,看着姜婳给他绣的书袋。
姜婳已经绣完了,绣线收尾,细细的绣花针收了起来,把书袋递给姜澄看,“喜欢吗?”
“喜欢。”姜澄爱惜地摸了摸姜婳绣的小羊。
姜婳揉了揉他的头,“澄哥儿是不是想要再养只小羊了?”他现在有了一对雪白的小兔,是长宁侯府送年节礼的时候带来的,照看得极好。
姜澄摇摇头,顺势把她的手避开,“没想养小羊,现在有白大郎和白二郎就够了。”
他过了七岁就不让姜婳摸头了,姜婳总是忘了。她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看屋里的兰芽和疏桐,两个丫鬟果然在偷笑。
实在是白大郎和白二郎这两个名字……
不知道姜澄是怎么给小白兔起了这么两个名字,且不说两只小兔是不是都是公的,这个反正姜婳也不知道,可白大郎和白二郎听起来很像是白家的两位公子啊,幸好没有亲朋好友姓白的,不然人家非得跟他们急眼不可。
姜婳把书袋交给疏桐,让她送到弟弟的屋里去,等过完上元节上课的时候就要用了。
“你让我绣小兔和小羊,我还以为你想再养只小羊呢。”姜婳拉着姜澄从软榻上起身,坐到桌边,递给他一颗金丝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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