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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嘉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高考结束之后没多久就走了。

  6清知考取了北市颇负盛名的音乐学院，领来通知书那天，温国良特意做了一桌好菜帮他庆祝。

  6清知在水果摊帮忙，温国良给他开工钱，他执意不要，只说是桑宁的朋友，放假了不想待在家里，做这些就当是锻炼自己，积累生活经验，朋友之间不谈钱。

  人心都是肉长的，温国良也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6清知的帮忙，他没别的本事，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好厨艺，所以偶尔邀请6清知来吃饭，给他隔三差五装点鲜水果，表达自己的感谢。

  直到桑宁接到许因然的电话，才知道6清知为什么这么闲。

  许因然人脉广得很，想打听到什么信息易如反掌，她打电话6清知不接，亲自去找他，这个人铁了心，无论如何不肯出道，任她怎么说也没用。

  她知道6清知心里装着一个小女神，于是找桑宁试试看。

  “许小姐，6清知不愿意做的事，你找我也没有用，”桑宁认真地回复她，“我没有权力也没有立场帮他选择人生。”

  许因然不跟她绕圈子：“桑宁，你可能不太了解，6清知的生活烂透了，性格上也有缺陷，很偏激，我承认，最初我是看中他必火的潜质才想签他，不过现在我是真心为他好，6清知很爱音乐，可以这样说，不是有音乐的支撑他早就垮了，走不到现在，我只希望你帮我带话给他，我，许因然，竭尽全力保他，只要他愿意回来。”

  桑宁沉吟片刻，应下来：“好。”

  桑宁开学比6清知早几天，临出的前一天晚上，她约了6清知吃烤肉。

  6清知还以为是在什么有格调的烤肉店，当成约会，精心收拾了一番，要出门才看清楚桑宁过来的地址，在她家门口。

  黑灯瞎火的，支个简易的小炉子，还得自己生火，好在肉片已经提前切成薄片，烤得滋滋冒油，声音诱人。

  生火，烤肉，6清知忙得不可开交，浅色衬衫很快脏得没眼看，精心打理过的头都是油烟味。

  “桑宁，我看你这根本不是请我吃饭，是恩将仇报。”6清知呛得捂着嘴咳嗽两声。

  桑宁把肉片翻了个面，摊平，接着把洗好的生菜沥干水：“你懂什么，自己动手烤出来的肉才更香，控制一下火候，要不然肉的口感不好。”

  6清知认命地去继续拨弄着火。

  等到吃上烤肉，6清知已经筋疲力尽，没什么胃口，桑宁帮他调好了蘸酱，放到面前。

  外面不太明亮，只借着头顶月色和屋内斜出来的光线，一切都朦朦胧胧，见她吃得香，6清知慢慢来了点胃口，菜叶包着烤肉，吃相斯文优雅。

  闲聊了几句后，桑宁突然问：“6清知，你真不打算出道了？”

  6清知不想提这件事，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方便我知道原因吗？”

  他这么久没提，其实不想让她知道，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怎么能让她去看到那么恶心的一面。

  6清知故作轻松，漫不经心地说：“觉得没意思，我这张脸不需要通过出道来证明。”

  桑宁笑了笑：“十八度当红的迟羽是你吧。”

  6清知微诧，抬起那双浅色的眸：“你怎么知道？”

  身边朋友除了蒋淮野，谁也不知道他是迟羽，6清知从没和旁人提起过。

  “你之前写过一歌，《绿遍山野的那一天》，里面有句歌词，‘哪怕是无人问津的野草，也要拼命生长，当你绿遍山野的那一天，就变成春天耀眼的续篇’。”桑宁每个字都记得清楚，“这句话我在《翩翩来信》里回复一封信的时候说过，你之前说你是我的脑残粉，给节目写过信，我串着联想了一下，但是不确定。”

  “刚才只是试探，现在确定了。”

  被套进去了，6清知笑出声：“想说什么？”

  “那么喜欢音乐，为什么放弃？”

  听到这个问题，6清知陷入了沉思，最初想出道确实是因为站得更高或许可以被她看到，后来现其实不止于此，他喜欢写歌，喜欢唱歌，喜欢自己这些情绪有人分享，做歌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

  6清知的神色变得冷淡：“拒绝潜规则，面临被雪藏，再喜欢有什么用。”

  桑宁第一次直面这个圈子的复杂和黑暗：“有人要潜规则你吗？”

  他微顿，语气嘲弄：“还是个老男人向我提出了这种要求，我是不是很恶心。”

  不然怎么会招来那种人。

  性格使然，每次遇到不好的事，6清知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自己不好，他始终跨不过去这个阴影。

  “花被折下来，怎么会怪花太漂亮了，是折花的人恶心才对，不应该为恶心的人放弃自己的喜欢，”桑宁的脸色没有半点异样，话里也没有半分嫌弃，“6清知，许因然托我转告你，如果你愿意回去，她竭尽全力保你。”

  6清知沉默了很久。

  剩余的几片烤肉被遗忘在烤炉上，已经糊成了焦炭，隐约的火星仍在跃动。

  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好像可以很容易听进去，那点心结松动，有了要打开的苗头。

  因为恶心钱总那种人，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好像确实不值得。

  桑宁吃得很饱，该说的都说完了，她起身开始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