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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下雪了（第1页）

一片片洁白的雪花，似柳絮，随风飘舞，摇曳着曼妙妩媚的身材；雪花不大，也不密，如同初妆少女般，美得让人心醉，让人心旷神怡。兰香盘算着今年的收成，算得上是一个丰收年，合计该给家人们增添些衣物。

她微微翘起了紧致的嘴唇，眉目如画，鼻梁纤巧挺立，疏散弯弯的眉毛不失秀气；黑黑的头，在寒风中轻轻吹起，用松紧带简单地扎起了马尾辫，将一缕鬓角拂在耳后，优雅而又不违随和。被风吹的微微红、不太丰腴的脸，尽添一份傲骨。

突然一机灵，身体一微颤，拉回了驰骋疆场的思绪，转头对正在屋里写作业的女儿喊道：“小敏，快给你奶奶她们送斗笠，外面下雪了”。

“下雪啦！可以和弟弟堆雪人、打雪仗嘞”，从房里出来一个半大丫头，小脸冻得红通通，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厚厚的棉鞋，一蹦一跳地来到兰香的身边。

上小学三年级的小敏半蹲下，和坐在木凳上的兰香一般高，依靠身边道：“妈妈，马上就去，是在那片包菜地吗？”“是的，猜也是这几天要下雪，你奶说多砍点菜放家里，去拿2把伞，手柄坏了的那个不要拿，再拿2顶斗笠就照（方言：可以的意思），在那后面”。

戴着斗笠、拿着油布伞，哼着“阿你爸爸，阿你爸爸是个快乐的青年…”。

望着懂事乖巧的身影，兰香的双眼湿润了，愧疚啊，特别是2个孩子，欠他们的太多。

自己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左腿严重畸形，小腿纤细向外弯曲，左踝内翻，脚背呈弓形，必须拄拐棍才能慢慢行走。1o多年前她2o岁，经媒婆介绍，嫁给了离家近1o公里、大她6岁的丈夫陈三。即使在农村，娶她这样的，肯定是迫不得已。

想想丈夫陈三，人高马大，身材魁梧，黑牛一般，一身的力气，远一看，绝对是个英俊、帅气的好青年。

但万事不能仅看其表，实际上是因小时候高烧不退，影响了大脑育，永远停留在1o多岁的智商，憨态可掬、呆头呆脑，时常被孩子们叫“傻子”。嫁给他，有不得以的苦衷，父母早逝，蛮横的嫂子，嫌弃她是个累赘，稼给陈三，还得到一份不薄的彩礼。

她怪老天不公平，从小没感受到父母关爱，嫁人了，还得不到丈夫的呵护。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偏远乡村，闲下来的人们，总围在小河边那个大枫树下，七嘴八舌、东家长西家短，指指点点。

不大的村庄里，有15o多口人，钱姓是多数，李姓也有个1o来户人家，单门独户的陈家，总是绕不开的话题。

而漂亮、聪明、丰满的兰香，更是村里男男女女共同的议论对象。嫉妒还是同情？无法查证，远远的看着，兰香心里总不是滋味，心中苦楚没人能倾诉。

特别难熬的是严热的夏天，几个老光棍，选择在婆婆和丈夫去干农活的时候，围在身边虚情假意、虚寒问暖，总是用贼溜溜的狗眼偷瞄她丰满、呼啸欲出的胸部，提心吊胆。

只要不动手，她只能忍着，丈夫保护不了自己，婆婆或许知道一点，又能怎样？“忍让”。

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是这个贫穷、卑微的家庭最好的选择，最能拿得起的手段。只有小小年纪的儿子会拿木棍追赶他们，恶骂起他，也总是引来别人的阵阵嘲笑。

自从结婚，傻丈夫最听兰香的话，2人在婆婆的帮衬下，庄稼年年大丰收，没坑也没坎，加上兰香的聪明、精打细算，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在这个不大的村庄里，成了邻居们羡慕而又嫉妒的一家！

雪越下越大，小敏在半路上，迎到了奶奶他们，帮奶奶分担起了蔬菜，不时与弟弟打闹一番。兰香看到儿子，不免责备道：“枫儿，姐姐给你斗笠，你怎么不戴，你看，一身雪，感冒了怎么办”。白眼了一下陈三，直摇头。

贫穷的家庭，最怕就是生灾害病是啊，小小感冒的花销可不小，她们的家庭这几年虽有所好转，可经不起折腾。

婆婆身体虽然硬朗，但毕竟也63岁了，古话说：7o古来稀，每天起早贪晚，带着儿子做农活，生活仅仅是填饱肚子，谈何营养。但凡有点好吃的，不是给孙子，就是让给了傻儿子，为了家，操碎了心，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兰香看在眼里，没有办法，都是为了这个家，看到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略有欣慰，也是唯一的盼头。

儿子陈风，今年8岁，原本是“陈枫”，名字是根据村上千年古枫树而起，只是老师觉得“风”好写，反正都是风，兰香感觉没差别，也就这样了。

就是上学有点迟，小学一年级，每天和女儿小敏一大早就要去学校，4公里多的羊肠小道，崎岖不平，路两边长满杂草，有露水或雨天，走起路来，就像扭秧歌舞，躲闪杂草上的露珠雨水。

最让兰香担心的还是路上的三道小河，河水涨高的时候，对小孩子来讲，还是挺危险，只有叮嘱女儿多照顾，看住这个家里的命根子。

星期一的早上，大公鸡刚叫第二遍，兰香就起来，开始给孩子们炒饭，想着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阶段，又多加了两勺猪油，孩子就着腌菜，狼吞虎咽。

准备2份锅巴，给他们在学校用开水泡着当午饭。想着下雪太冷，又备了一个小火桶，放满了糊煤子——未燃烧完的木柴，让小敏带到学校，课间中午让姐弟两人可以暖和一下手脚。

冬天的榜晚，黑夜要来得稍微晚点，白芒芒的一片，似晚霞照耀。没有钟表的时光里，兰香拄着亲手做的柺杖，缓慢来到场地外，几次都没有探寻到一对儿女的身影。或许时间尚早，或许是放学太迟，时间在焦急不安的等待着中流逝。

眼看天就黑了，婆婆追问几次，是不是出什么事？从来也没这么晚回来，小敏那么乖巧，也不可能出事啊！婆媳两人猜测着各种可能。

忍不住的婆婆，穿上鞋绑不太深的雨鞋，用稻香捆绑在鞋底中间，顺着雪地上的脚印，慢跑向学校的方向。踩在没有融化完雪地上，伴随雪水，出“咕吱、咕吱”的急促声。

在一个小雪坡上，远远看到，陈风正与本村的钱顺拉扯着，一群小孩喊着“顺爷，加油”！

吓得大哭的小敏奔向奶奶。原来，放学的时候，钱顺抢夺陈风的火桶，没有成功，就纠结一路的同学，大多是钱姓的，砸坏了火桶，又高唱起：“傻子爹，瘸的娘，家里只有三堵墙，没得吃，没得穿，喝稀汤……”。

气得小小的陈风，几次与他们打架，虽然遗传了他爸爸唯一的优点——比同龄人高出一头、身体结实。但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被打破了鼻子，满脸血迹，落日余晖下，与白雪相映衬，与雄狮啃食活牛并无二至。

终于，在奶奶的干预下，这场战争平息了，受伤不太大，损失了个火桶，也许是看到陈风的野性，他的力量，震慑了小伙伴，维持了暂是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