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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权且护花(第3页)

侯铁手沉笑一声道:“小丫头,你是萍花,还是蓼花?”左手铁爪闪电般往剑上抓来。

萍花短剑一抖,幻起三朵剑花,分刺侯铁手胸前三处大穴。侯铁手不闪不避,左手疾向上撩,硬接对方一招。在他想来,不管她萍英,蓼花,只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小丫鬟,能有多大的武功?怎么也难当自己一击。这一接之势定可把她手中短剑震飞出去。哪知事情大出侯铁手意料之外,他铁腕在上撩起,但听“当”的一声,萍花短剑虽被封住,竟然未被震飞出去。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忖道:“看来这小丫头的武功,并不含糊。”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萍花短剑一沉,中途突然变招,疾向侯铁手小腹直划而下!这一招“一叶知秋”剑势快速之极,但听“嘶”的一声,侯铁手胸前衣衫,竟被萍花剑锋划破了尺许长一条口子。侯铁手心中大怒,左手飞舞,展开快攻,但见一片青绿光影之中,幻起七八只乌爪般的铁手,朝萍花迎头抓下。

萍花不敢怠慢,短剑如风,同样以快打快,舞起一片剑花,护住全身,剑花倏现倏没,变幻迅速,以攻还攻。两人登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天狗星因田中璧不但是绝尘山庄庄主戚承昌的义子,而且还是自已顶头上司郝堂主的得意门人,自然要着意巴结。此时一见侯铁手和萍花动上了手,他不待吩咐跨前两步,阴声道:“你们三个丫头,在田公子面前,还敢出手顽抗,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剩下的一个紫衣劲装汉子,突然一跃而出,手横长剑,厉声喝道:“你再敢逼上一步,我就不客气了。”天狗星阴侧恻笑道:“朋友要送死,还不简单,鄙某只须举手之劳,就可了你心愿。”锵的一声,掣出一柄乌黑狭长长剑。

玉蕊侧脸道:“沈镖头,你左肩伤势末愈,不宜动手,只管退下来,此人由花禄收拾他好了。”花禄,自然是蓼花了,她听到玉蕊的暗示,闪身抢出,说道:“公子要我收拾他,沈镖头还是让我来。”话声甫出,短剑一记“寒梅报春”直指天狗星左肋。

天狗星长剑一拨,封开蓼花一剑,哪知百花帮人,都练有一套“百花剑法”一经动手,剑花一朵接一朵,两朵三四朵,联绵不绝。女孩儿家天生体力不如男人,但她们这套剑法,精巧灵活,足以补体力之不足。天狗星一手剑法辛辣诡异,但和蓼花连打七人招,仍是无法占得半点优势,心头不禁大怒,口中连声吆喝,一柄狭长细剑,左右盘旋,翻起一片乌云,蓼花暗暗咬紧牙关,手中短剑,同样使得风狂雨骤般,朵朵银花,随没随生,丝毫不见逊色。

田中璧眼看侯铁手、天狗星两人连对方两个小丫鬟,都久战不下,双目寒星飞闪,冷峻一笑道:“看来你们果然大有来历,今天更是放过你们不得。”随着话声,举步朝玉蕊逼来,喝道:“玉蕊贱婢,你亮出兵刃来,本公子要在十招之内,取你性命。”玉蕊早知今日之局,无法善了,只因田中璧一身武功,十分了得,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故才一直力持镇定,并曾叮嘱萍花花不可轻举妄动。后来侯铁手出手偷袭,发出两支淬毒袖箭,原是试探性质,不料萍花花沉不住气,亮出了短剑,以致暴露了身份。此刻眼看田中璧举步朝自己逼来,实逼处此,已是非战到底不可,不由得横上了心,点点头道:“田公子一再相逼,看来咱们是不分个生死存亡,决难罢休。在下说不得只好舍命一拼了。”说话之时,已经脱下身上青衫,露出一身劲装,右手呛的一声,抽出一柄亮银短剑,凝立不动。

田中璧目光冷峻,冷冷说道:“贱婢还不承认你就是玉蕊么?”玉蕊道:“你我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等你胜了我手中短剑,再问不迟。”田中璧目中杀机隐射,沉睁一声,缓缓抽出长剑,但他依然忍了下去,长剑一指,说道:“你们只要交出那个假扮祝文华的人,本公子仍可剑下留情,放你们一条生路。”原来他追踪赶来,主要目的是为了追索假扮祝文华的人。此无他,还是为了假祝文华化解了“毒汁”之毒。

五蕊冷冷一笑道:“田公子口出此言好生可笑?咱们还末动手,胜负未决,你这些话,岂不是多说了么”田中璧脸色铁青,冷哼道:“很好,本公子把你拿下了,不怕你不说。”玉蕊应声道:“在下正是此意。”话声未落,只听田中璧怒喝一声:“贱婢看剑。”眼前锐风劲疾,冷气袭人,一道青寒剑光,飞击过来。玉蕊原是故意激怒于他,一见他含怒出手,心中暗喜,急忙纵身斜跃,右手剑锋一转,将敌剑桂开,短剑突然刷、刷、刷,拨扫如风,一刹那间刺出了三剑。

田中璧冷笑一声,挥剑反击,一长一短,两口宝剑,寒光飞洒,立时像飞云掣电般狠杀起来。只见剑花错落,冷电精芒,随着吞吐进退的剑尖冲击,斗到急处,宛似百十条银蛇,在朵朵银色花丛中乱窜,双方各展所学,这一轮猛拒快攻,当真凶狠绝伦。斗了二三十招,玉蕊突觉手腕剧震,短剑与田中璧的长剑相撞,响起一声响亮的金铁交鸣。两支剑都是百炼精钢所铸,各无损伤,但玉蕊是个少女,气力自然远逊田中璧,这一招双剑交击,玉蕊就被震得脚下浮动,身不由己后退了一步。

田中璧一招得手,长剑一抖,寒光闪闪,劈面刺来。玉蕊剑走轻灵,飘风般转到了田中璧右侧,剑招倏吐,疾刺敌人右腰。田中璧冷笑一声,待得玉蕊剑锋刚要沾农之际,脚下募地后退半步,身形跟着急转,使了一招“左右逢源”右剑下劈,左掌上扬,剑劈掌拍,同时攻到。玉蕊剑招使老,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要待撒招,已是不及。

田中璧这一剑势沉力猛,但听“当”的一声,玉蕊短剑被震脱手,坠落船板之上,同时拍出的左手也迅如奔雷,当胸印到。玉蕊心头大惊,一时顾不得拾取宝剑,身子急急往后跃退,才算避开了对方这一掌。她喘息末定,田中璧朗笑一声,长剑挥了半个弧形,举步直欺过来,冷喝道:“你再不束手就缚,莫怪本公子剑下无情。”他话声甫出,突听一个清朗声音接口道:“田公子,我看你该停手了。“田中璧听得话声来自身后,心头不觉一惊,急忙转过身去,喝道:“什么人?”他这一回过头去,只见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面蒙黑纱的青衫人。只见他衣袂随风飘忽,站在那里,意态潇洒,长笑一声,说道:“田公子不认识区区在下么?”这一瞬间,田中璧发现那个叫陆建南的镖头,本来穴道受制,此刻已经站了起来。

天狗星手下两个黄蜡脸汉子,本来是看管陆建南的,如今反被人家制住了穴道,木立当场,一动不动。不,还有和萍花花动手的侯铁手、天狗星,本来已占上风,此刻也好像被人制住了。一个铁手箕张作势,一个长剑凌空刺出,但都原式定在那里。萍花花已经收起短剑,笑吟吟地站在边上。

不用说,这都是青衫蒙面人的杰作了,他在船头上现身之时,侯铁手、天狗星还在激战之中,他趁人不备,突施袭击,自然容易得手。但无论如何,此人能在举手之间,不动声色,一下就制住了侯铁手、天狗星,武功之高,也是十分惊人。这一变化,直看得田中璧耸然失色。本来己方已经完全占了优势,就因这个突如其来的蒙面人在船头现身,形势顿时改变,落得反胜为败,满盘皆输。田中璧杀气大炽,怒声道:“他们是阁下制住的么?”蒙面人点头道:“不错,区区看不惯你们仗势凌人,拦江截船,欺负人家三个姑娘”他一口道出玉蕊三人是姑娘家。

田中璧怒哼道:“阁下是什么人?”蒙面人大笑道:“田公子既然识不得区区在下,我纵然说出姓名来,你还是识不得我,对么?”田中璧又气又怒,口中大喝一声:“好。”长剑疾发,剑风震荡,一道匹练,连人带剑朝蒙面人激射过来。这一招驭剑击敌,但见剑光暴涨,扩及五六尺方圆,席卷而来,势道凌厉无匹。蒙面人空着双手,自然不敢硬接,双足一点,跃起两丈来高。田中璧看他跃起闪避,口中冷笑一声,身形一躬,招变“白虹贯日”带转剑光,也像弩箭一般飞射而起,如影随形,往上冲去。蒙面人纵到两丈高处,突然使了一记“云里翻身”已从身边掣出一柄短剑,迎着田中璧扑下。

“锵”半空中响起一声龙吟般金铁击撞之声,两人凌空硬接了一招,人影倏分,同时泻落原地。田中璧武功高强,耳目何等敏锐,方才锋刃相交,听出声音不对。目光一注,登时发现自己手中一柄百炼精铜长剑,剑尖已被对方削断了寸许长一截。心头又惊又怒,一张俊脸,气得通红,大喝一声,踊身飞扑,剑挟劲风,又急攻过来。这一下,他含愤出手,剑光如轮,招招狠辣,眨眼之间就攻出了一十三招。

蒙面人轻笑道:“田公子好重的杀气。”身形左右闪动,有如风摆杨柳,飘忽靡定。田中璧剑发如风,何等快速,但你刺到东,他就闪到西,你刺到甫,他就闪到北,就是没有还手。田中璧这一十三剑寒芒流动,剑光如银蛇乱闪,几乎笼罩了一丈方圆,也几乎把蒙面人一个人圈在剑光之中,看去每一剑都像要刺中对方,就是毫厘之差,每一剑都从他身旁擦过,兀自连衣角也刺不到半点。

一时逗得田中璧双瞳喷火,几乎气疯了心,口中大声喝道:“朋友既敢挺身挡横,怎么不敢接本公子几剑,像这般躲躲闪闪,又算得什么,难道你师娘就只给了你一口短剑,没教你剑法?”蒙面人突然站定身子,冷冷一笑道:“田中璧,我是给你留面子,好让你知难而退,既然你想见识我的剑法,那就小心了。”话出口,他手中握着的那柄只有尺许长的短剑,突然迎风一振,登时漾起**道剑影,朝田中璧身前错落飞来。这**道剑影,长短多差,虚实难辨,变化倏忽,不可捉摸。

田中璧自幼练剑,精于剑术,只道是一片幻影,因为一般剑法,也常常幻起一片剑影,只是使你虚实难辨,实际上只有一支是实,其余的都是幻影。他心中暗暗冷笑,不待对方剑影近身,右腕疾翻,长剑一招“分光击影”同时洒出一片寒光,不退反进,迎着对方剑影击出。双方一迎一往,来势何等快速?剑影寒光乍然一接,登时响起连珠般的“叮”“叮”轻震。这一下田中璧轻敌躁进,估计错了!对方这**道剑影,如果只有一剑是实,其余都是幻影,就应该只有一剑接实,哪会接连响起九声剑鸣?既然发出九声剑鸣,那就没有一剑是幻影了。这原是电光石火间的事,田中璧已然觉出不对,对方每一剑都削下了自己一截剑身,九剑下来,一柄三尺长的长剑,已经只剩了一个剑柄。豪面人脚下忽然一停,收住剑势,冷冷说道:“田中璧,你该认输了吧?”田中璧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他出道江湖,从未受人这般奚落,心头急怒交攻,大喝一声:“打。”手腕一拾,一截剑柄,当作暗器,脱手朝蒙面人迎面打去。剑柄出手,五指钩曲,一记“毒龙探爪”闪电般朝对方当胸抓落!要知方才两人一迎一往,双剑交接,相距不过三尺,田中璧这一突起发难,相距既近,自然使人狩不及防。但见剑柄脱手后,疾若流星,一下就射到蒙面人面前,他钢爪般五指,同时也己触到蒙面人胸口的衣衫。

蒙面人似是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直等飞射而来的剑柄,快到面前,才上身微仰,手中短剑一竖“当”的一声,把剑柄劈作两截了这真是快得如同掣电,田中璧五指箕张,也在此时触到蒙面人衣衫,正待抓落,突觉脉腕一紧,已被蒙面人扣个正着。心头猛吃一惊,还待奋力挣脱,哪知蒙面人比他还快,左手一指,像是使了一招“顺水推舟”向前轻轻一连。田中璧简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身不由己,一个人就腾云驾雾股地直飞出去一丈来远,砰然一声摔倒在船头甲板之上,差点就滚落江心去。

田中璧一身武功终究不弱,他在跌下之时,四肢用力向上一提,一记“金蝉戏浪”直跃而起,站定身子,双目厉芒闪动,恶狠狠地瞪着蒙面人喝道:“阁下报个万儿,田某立时就走。”蒙面人早已收起短剑,笑道:“在下用不着报万儿,胜负已分,阁下带着手下走吧,咱们迟早会碰面的。”话声一落,走得比田中璧还快,飞身朝江上停着的一艘快艇跃去。

蒙面人从现身到飞身落艇,前后最多不过一盏熟茶工夫,直把百花帮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此时,玉蕊看他要走,才急忙叫道:“这位大侠请留步。”蒙面人早已跃落快艇,好像没听到玉蕊的喊声,自顾自运浆如飞,朝船后驶去。这艘快艇,原来也不是他的,却是田中璧等人的四艘快艇之一。

这时田中璧也已解开了侯铁手、天狗星和两个黄蜡脸汉子的穴道,低喝一声:“走。”率着手下,飞身跃落快艇。他们来时是有四艘快艇的,此刻蒙面人乘去了一艘,大家只得分乘三艘,鼓浪而去。江老大在双方激烈拚搏之际,已命水手把落水的两个紫衣劲装汉子救起,敷上了刀创药。

玉蕊目送蒙面人乘坐的那艘快艇,从船头绕到船尾,突然去势加快,像箭一般冲浪驶去,心中暗暗觉得奇怪:“这人方才突然在船头现身相救,走的时候,又乘走了田中璧他们的快艇,他是从哪里来的呢?”陆建南眼看着玉蕊望着船尾,怔怔出神,忍不住道:“花公子是否看出此人来历来了?”玉蕊微微摇头道:“此人武功高绝,出手奇快,我看不清,也想不出他的师承来历”蓼花插口道:“这人会不会是祝庄主?”玉蕊啊了一声,急着说道:“咱们快去瞧瞧。”双桅帆船,又扯上了风帆,满载清风,在江面上破浪前进。舱门开了,身穿天蓝长衫的凌君毅,正凭几而坐。房门口的布帘,被一只细腻白嫩的纤纤玉手掀了起来。玉蕊和萍花花三人相继走入。她们已经换回了一身女装,莲步细碎,显得特别轻俏,三人走进船舱。玉蕊望着凌君毅,悄声道:“公子,是你吗?”凌君毅微微一笑:“你说呢?”玉蕊肯定的点点头道:“一定是公子。”凌君毅微笑着问道:“为什么呢?”玉蕊道:“我们大船停在江心,那人既没乘船来,临行之时,乘走的是黑龙会的一艘快艇。这般辽阔的江面,他何以一定要紧傍着自己这艘船,从船头绕到船尾,然后加快驶去?我看得清楚,那艘快艇在驶到十来丈外,去势就缓了下来,而且艇上已经空了,蒙面人也失去了踪影。除了他潜水离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傍着自己大船,从船头驶向船尾之时,突然以最快身法,回到大船之上。快艇经他双足用力-顿之势,就像箭一般往前射击,一直冲到十丈之外。自己这条船上,除了你这位假祝庄主,别无可疑之人,蒙面人不是公子你,会是谁呢?”蓼花和萍花本来还不相信是凌君毅,这下听玉蕊一分析,同声道:“啊,一定是公子。”凌君毅笑笑道:“还是没瞒过你这小机灵鬼。”玉蕊坐入凌君毅怀中,仰头道:“公子,谢谢你。”抬头送上香吻。

凌君毅坦然受之,然后道:“你们想想,我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受人欺负而不为所动吗?”玉蕊和蓼花、萍花三女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异口同声道:“公子,你说什么?”凌君毅重复了一遍,玉蕊三女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凌君毅不解地道:“你们哭什么?”玉蕊仰起带雨梨花般的娇靥,望着凌君毅道:“公子,我们实在当不起,我们只不过是婢女身份,只要能服侍公子,就非常满足了,从来就没想到过其他。”凌君毅搂住怀中人道:“玉蕊,你要记住,我绝不会看不起你们,等武林平静了,我要与你们一起共渡以后的日子,你们愿意吗?”“愿意。”三女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献上热吻,凌君毅自然是来者不拒。

四人温存半晌,已到中文,萍花花两人拿来酒食,四人一起吃过,饭罢,萍花花收去杯筷,又沏了一壶茶送上来。四人坐在一起闲聊,晚上自然是大被同眠,凌君毅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且不细表。接下来两天时间,一路下来,倒是十分平静,再也没有遇上黑龙会的人。

这是第二天的晚餐之后,天色已经全黑,船只似是驶进了一处港湾。本来嘛,天色既黑,航行的船只,就该找一处避风所在过夜,这原没错。但今晚天已黑尽了,还在继续行驶,而且这条港湾,好像叉港极多,行驶中的船只,不时在左转右转,这可从船只的不时左右倾侧体会得出来。船上设备极佳,就是没有灯烛,这时全船上下,一片漆黑,不见一丝灯光,水手舵工,只是摸黑行驶。这样足足航行半个时辰,直到初更时分,船行之势才逐渐缓慢下来,接着听到水手们下锚停船和浪花击岸的声音,敢情已经靠岸了。

蓼花手上提着一个黑皮灯笼,四周遮得不透一丝灯光,只由灯笼下方透出微弱的光亮,照到地下,使人可以看到两三步路远近,不致跌跤。她看到凌君毅启门走出,立即躬身道:“夜色甚黑,祝庄主请随小婢来。”说完,当先朝前行去,已经到了低头,凌君毅自然又恢复了祝文华的装束。

凌君毅道:“姑娘手上这个灯笼也太暗了。”蓼花轻笑道:“灯笼是照路用的,只要看得见走路就好了。”凌君毅目能夜视,就是没有灯笼,也看得清楚。船停在一处荒僻的江边,岸上不远,是一片树林和黑影朦胧的山岭。萍花就站在岸上,手中也提着一盏黑皮灯笼,似在迎接自己。岸上数丈外。散布着几个黑幢幢的人影,那正是镖头陆建南和他的四个手下,手持刀剑,凝神戒备。凌君毅只作不见,随着蓼花走向跳板。蓼花侧身让路,说道:“祝庄主好走。”凌君毅缓步跨上跳板,萍花在前,萍花在后,提灯照路,走上崎呕不平的芦苇斜坡。又走了一箭来远,黑暗之中,停着一辆黑漆的篷车。萍花脚下一停,提高灯笼,回身道:“祝庄主请上车。”车前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劲服的车把式,已经一手掀开了车帘。

凌君毅登上篷车,只见玉蕊已坐在车中,接着萍花花各自吹熄灯火,也相继登上车,分在两边坐定。驾车的放下车帘,立时跳上车座挥动马鞭,驱车向前奔去。车内一片黝黑,伸手不见五指,凌君毅不时可以闻到从三位姑娘身上散发出的幽香,引入遐思,情不自禁,悄悄将三女搂入怀中,三女自然乐意,只是不能弄出声响,引人起疑。

只听一阵马蹄声从车后传来,敢情陆建南等人在车后护送,他们自然也是百花帮的“护花使者”了。过了广顿饭的时光,颠簸甚烈的篷车,忽然间平稳下来,轻快的发出沙沙之声,敢情已经驰上了平整的道路。又行了盏茶光景,车身忽然一停,接着听到四五丈外有人开启大门的声音,篷车又开始蠕动,朝前驰去。这回行驶了不大工夫,便又再次停了下来。只听驾车的说道:“花公子,已经到了。”玉蕊明明穿着女装,还称她“花公子”百花帮的人,姓花,这倒确是最妥切也没有了。

车把式已掀起车帘,萍花花当先下车。玉蕊对凌君毅道:“祝庄主请下车吧。”凌君毅跨下篷车,只见两个青衣少女各自执着一盏轻纱描花宫灯分立两侧。目光一瞥,敢情此处已在—座大宅院之中,前面一进高楼嵯峨,篷车就停在大天井中,四周回廊曲槛,院落沉沉。玉蕊随着跨下篷车,抬手道:“祝庄主请。”两名青衣少女不待吩咐,立即提灯前导。

凌君毅也不客气,跟着两婢向前行去,穿过一道腰门,已是另一个院落,一排三间,小庭前,花木扶疏,甚是幽静。两个青衣使女把他引到左厢,推开房门,便自停步。玉蕊道:“祝庄主请进。”凌君毅跨进房中,但见窗明几净,布置雅洁,左首靠壁处,放着一张雕花木床,被褥俱新。玉蕊随着进入房中,含笑道:“这是替祝庄主准备的卧室,右厢是一间书房,不知祝庄主是否住得习惯?”凌君毅一手捻须,笑道:“很好,既来之,则安之,老夫还可以随遇而安。”玉蕊微微一笑道:“祝庄主是敝帮贵宾,祝庄主认为可以,作主人的也可以心安了。”说话之间,只见一名青衣使女端上脸水,盈盈一福道:“祝庄主请洗一把脸。”玉蕊朝青衣使女一指道:“她叫辛夷,是派在这里伺候祝庄主的,祝庄主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她好了。”凌君毅朝那叫辛夷的使女看了一眼,只见她年约十六七岁,生得眉目如画,十分清秀。脸上还薄施脂粉,白里透红,看着有些不自然。辛夷经玉蕊一说,立即躬身道:“小婢见过祝庄主,祝庄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婢好了。”玉蕊道:“祝庄主路上劳顿,该安歇了,贱妾告退。”凌君毅含笑道:“姑娘一路辛苦,也该早些休息,只管请便。”玉蕊冲他眨眨眼,转过身子款步朝房外行去。凌君毅走到窗下,洗了把脸,还未坐下,辛夷已捧着一盘香茗送上。凌君毅接过茶盅,浅浅喝了一口,放到几上,说道:“老夫要睡了,姑娘不用再在这里伺候了。”辛夷眨动俏眼,略现羞涩,说道:“小婢是奉派伺候祝庄主来的,自然要伺候祝庄主宽衣解带,等祝庄主睡下了,才能退出去。”凌君毅听得一怔,连连摇手道:“这个不用了,老夫自己会脱衣,不用人伺候。”李夷粲然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细齿,说道:“祝庄主一大把年纪了,由小婢伺候你,又有什么要紧?再说小婢如若伺候不周,给总管知道了,只怕要责罚小婢。”凌君毅道:“不,不,老夫不习惯别人脱衣,你只管去睡吧。”辛夷只得躬躬身道:“既是如此,小婢告退了。”凌君毅忽道:“姑娘且慢。”辛夷道:“祝庄主有什么吩咐?”凌君毅问道:“你们总管是谁?”辛夷道:“总管叫玉兰,祝庄主有事么?”百花帮的人,果然都是以花为名。

凌君毅道:“老夫只是随便问问,你去吧。”辛夷退出卧室,随手带上房门。凌君毅望着她后影,暗暗忖道:“此女脸上果然戴着面具。”他因身上有家传的“骊龙辟毒珠”和温姑娘所赠的温家“清神丹”既不畏剧毒,也不怕迷药,而且有玉蕊花、萍花三女相助,虽是身入虎穴,但因不用耽心遭人暗算,也就心无所惧。何况看她们费了不少心力,把自己从绝尘山庄弄出来,自然是有求于自己。此时眼看夜色已深,自己初来,明天自然会有很多的事,当下就宽衣上床,坦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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