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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楚大师却道,“自然是因为,这些人的尸骨冲撞了牛大善人家的金孙。”晋枢机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倒想看看,这位牛夫人怀的,究竟是哪里的金孙!”他说到这里,就款款移步,嘎啦一推,就推开了牛大善人家的堂屋,待要再往里走,那些村民们却不干了。这牛小嫂子是个寡妇,生的便是牛少爷的遗腹子,晋枢机一个男子,又怎么能随便进去看呢。“重华——”商承弼叫住了他。晋枢机却丝毫不以为意,根本不理会身后潮水一般的居民,举步就走进去,穿堂入室的,就去敲那牛小嫂子的门,可是敲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晋枢机回头看那牛大善人,牛大善人却在不停地抹汗,晋枢机一挥衣袖,推开了门,身后的村民们蜂拥而入,却见那砖地上躺倒了一个人,面色青得可怕,可不正是那腹里怀着金孙的牛小嫂子。商承弼脸色一变,一件往事涌上心头,晋枢机飞跃而起,抓住了那转身欲走的老者,问那群村民,“他是你们村什么人?”村民们早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有人道,“我们根本不认得他。”晋枢机笑望那老者,“你埋了这尸骨引我们来是为什么?”那老者红着脸不说话,晋枢机道,“从你一出现我就觉得不对。现在这个时间,这里又是片荒田,我们走来的地方更没有哪处还种着庄稼,你又为什么要担一个锄头。”那老者不语,商承弼接着道,“更何况,你字字句句都引到缉熙谷,这是为什么?”倒是那个叫楚衣重的说道,“大伯,大哥的奇冤,咱们就说了吧。”他原是扮作一副牛鼻子大仙样,如今却突然跪了下来。他这样一跪,那老者也重重跪下,口呼冤枉,这一下,商承弼和卫衿冷都有些意外,忙叫牛大善人收拾了一间屋子,一起去审。“小人不是小牛庄的,小人是花家庄的。”那老者道,“这是我侄子,也不叫楚衣重,叫花豆生。”花豆生又磕了个头,“小人花豆生,小人的大哥叫花豆苗,是个老实本分人啊。”“也就是三个月前,小人的儿子,花豆苗出来种庄稼,等到大日头落了都不回来,小人就叫豆生去找,中午送的面盆子还在地里,锄头丢下,人却找不见了。”老人道。“那是去哪了?”商承弼问。“小人的儿子是个本分人,又没娶着媳妇,每天就是下地回家下地回家,还能到哪儿去。”老人说着已经抹起泪来了。“不曾报官吗?”商承弼问道。“报了,村子里也找了。”他说到这里就又擦了擦鼻尖的汗,“一直没有下落。直到三天后——”老人说着就说不下去。那花豆生道,“三天后,突然在田垅上发现了我大哥的——”商承弼点头,那花豆生扶起大伯,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织锦的钱袋,打开里面是两锭金子,双手呈了上来,“谁要金子,我要我儿的命啊!”商承弼接了那钱袋看了片刻,突然道,“是谁叫你们来的?”那老者和花豆生都是一惊,好半天,那老者才道,“我们,是来伸冤的。”晋枢机冷笑,“你们凭什么知道,找到我们就能伸冤?又凭什么会认为,我们会替你们伸冤?”“几位菩萨心肠——”花豆生低着头。晋枢机笑了,“老实本分的庄户人,怎么会知道缉熙谷,就算知道,又怎么敢冒缉熙谷的名。刚才那位夜照公子,剑下不留活口,若是普通人被他用剑抵着脖子,恐怕早都吓得魂飞躯壳了,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会这么冷静。更何况,这个普通人,还会测字?”“临渊侯果然名不虚传。”那老者突然抬起头,“我们的确是受人之托,可惜,托付我们的人,已经被人所害。”他说到这里就解下了腰间一个小巧的药瓶,景衫薄一愣,“这不是二师兄的药瓶吗?”那老者仰头道,“若不是有昭列公子的信物,我们如何敢冒犯缉熙谷的声名?”卫衿冷略蹙起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说着就打开了那药瓶,轻轻一闻,然后递给沈栖闲。沈栖闲笑了,“原来,你们是于家的人。这味灵蝎子,只有大成境内才有,二师兄曾经让我帮忙的。除了于文太,我想不出,近来还有谁被人用剑气伤了手要用这味药。”他说到这里就笑道,“你们也真是阴险。我二师兄好意施药,你们居然装神弄鬼,坏缉熙谷的名声。”商承弼对吴应龙耳语几句,那位牛小嫂子便被人抬了进来,商承弼淡淡道,“不用装了。我啊。她是我杀的,皇后,要待如何?”二十三、冲突晋枢机掠发轻笑,“原来,又是拿那何姓宫女做文章啊。她是我杀的,皇后,要待如何?”商承弼转过头,晋枢机咬着唇,“怎么,杀一个你的女人,不可以吗?”商承弼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对地上跪着的那两个人道,“叫能说话的来跟我说话。”晋枢机不自觉地低下头,那老者和花豆生互相望了一眼,叩首不言。商承弼目光阴冷,“既然没有能出来说话的,不要挡着路!”他突然起身,一把将晋枢机拽进怀里,“走吧。”晋枢机打了一个激灵,商承弼一吻他脸颊,顺手裹住了他挺翘的臀,贴着他耳朵道,“待会再收拾你!”“我——”重新坐回马车上,晋枢机突然不敢再靠商承弼了。桃儿很识相地窝在马车另一头,将一双绿盈盈的眼睛藏在爪子里,“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被欺负,我会闭上眼睛的。”商承弼等吴应龙回报已经处理了那几个人,才将晋枢机扯进怀里,顺手就将他翻过来,在他臀上拍了一巴掌,“你啊,真不让朕省心。”晋枢机突然就委屈了,将下巴搭在他腿上,“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些损阴德的事,我一个人在宫里生存,容易吗?”“啪!”商承弼一巴掌拍在他臀上,“你还有理了?怎么说也是朕的骨肉——”晋枢机向前靠了靠,嘟着嘴,“疼了。”商承弼无奈,将他身子整个拉过来,扬起了手,晋枢机叫道,“别打!”商承弼看他,“怎么了?”晋枢机仰起脸,“我就不信,你真不知道。”商承弼长长叹了口气,“那个宫女的事,皇后说是你做的,你说是皇后做的。朕懒得料理,就算了。没想到她今天又来扯旧账——”“哼”,晋枢机冷哼一声,“我要真想收拾一个宫女,还能让人看见她的尸首吗?”商承弼不置可否,“是吗?”晋枢机道,“皇后无子,她大概也明白,你不会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了。那个宫女,就是于皇后安排的。否则,怎么就那么巧。”商承弼道,“这个朕知道。”晋枢机道,“后来,不知皇后怎么想的,突然就又要害她,还要诬陷我。”商承弼道,“朕也不糊涂。不是你做的,你说一声不就成了。”晋枢机用手指绞着发丝,“我当时正跟你怄气,也起了脾气。更何况,她诬赖我,你一句话也没有为我说。”商承弼顺着他长发,“当时,还有要借重于家的地方。可是,朕也并没有偏信她一面之辞。”晋枢机道,“当年她吵吵着我害那个宫女滑胎,带了一群人来兴师问罪,明里暗里说是我做的,你不止没有安慰我,还连着几天都去了她宫里,我心里不舒服,正好那宫女也不辨是非,我一时错手杀了她,不过是和你怄气。现在她倒来翻我的旧账,我还没有同她翻她谋害皇嗣的旧账呢。”商承弼一巴掌拍在他臀上,“当年的事,朕叫人去查过,那宫女当初怀孕用了法子,所以那胎注定是保不住的。皇后不是突然要害她,而是想谋了她肚子里的胎儿嫁祸给你,没想到,让你发现了。”晋枢机撑起身子,“你既然全都知道,还能容她这么多年!”商承弼掐了一把他脸,“朕当年登基,于家多有助力,难道,就因为一个宫女治她的罪吗?更何况,不是你做的,你就该避着那个宫女远远的,却一定要用那么毒辣的手段杀她,还叫人看出那是你的独门武功——”晋枢机撑着头,“我就想试试,你究竟舍不舍得为了一个宫女杀我。”商承弼扬起巴掌连着拍了好几下,“你究竟为什么杀她,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像防着皇后一样防着你。重华,当年,你对朕,朕对你,都不是完全真心,如今这些年,你也该知道朕的心思,有些事,有些话,该说的,就全都对朕说了吧。”晋枢机突然一凛,他会这么说,就代表很多事,其实他已经知道了。晋枢机咬着唇沉默,商承弼拍拍他臀,“朕也不逼你,这次,就是想同你四处走走,别太放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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