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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过户协议（第1页）

所有的人，都被关在了家里。大家都在网上散播焦虑和治愈焦虑。

南部沿海的人们说，哪一年没有这样的台风了，玻璃窗都贴好胶带了，小意思。

北方的网友说，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连下过一个礼拜的大暴雨，家里吃的快要没有了，墙壁也开始有渗漏。

到两个多礼拜的时候，所有的城市，无论基础建设是不是强大，都积水了。政府工作人员忙着转移所有一楼的居民和物资，二楼想走的也可以一起走。

倪小过看着水位晃晃悠悠到了在楼道下面，水面上一层各种各样的垃圾，定了定神，开始回家清点物资。

小过是一个断舍离深度爱好者，外婆走后一段时间，家里本来就进行过一次大清理。

那时候她颇有一点万念俱灰的意思，外婆所有的东西被她捐的捐，送的送，除了一些相册证件文书饰放在专门的防潮箱里，只留了一对外婆年轻时亲手绣的枕头套。

房间里经过简单的装修升级，从头到尾一整面墙做了便宜的全屋定制，顶天立地全是大柜子，里面分门别类放下了几乎所有东西，然后里里外外一张床，一张大书桌兼饭桌，一把人体工学电脑椅而已。

回到房间，扫地机刚刚工作完不久，地面干干净净，她打开柜门先把要紧的证件文凭等重要的东西，和她仅有的一个名牌包包放在一起。

门口搬来穿鞋凳，爬到柜子顶上取下放外婆遗物的干燥箱，她先取出那对枕头套，再把外婆的东西和自己的东西各自套了一个密封防潮袋，放了进去，枕头套拿在手里，看着上面活灵活现的十几条小金鱼，想起外婆，眼泪滴滴答答的止不住。

哭了一会儿，关上干燥箱重新放回了柜子最顶上，她拿着枕套想去卫生间过一下水，回头晾干了自己要用。

手里无意识的捏了两下，虽然枕套的老布料本来就有点硬，还是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

她翻过来把手伸了进去，摸了一张纸出来，惊讶得脱口而出，“还好没把这个捐了。”

一张黄的信纸，第一行居中写着，“过户协议”。

倪小过吃力地辨别着上面地字迹，越读越惊讶。

外婆留给她的房子是19号的3o1，这张协议是一个叫王爱倪的人将3o1以一百块的价格卖给了外婆。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当她看到最后双方落款，写着签名身份证号和家庭地址的时候，赫然现，这个王爱倪身份证中间的出生年月日和外婆一模一样，然后写的地址，竟然就是隔壁的3o2！

也就是说，一个和外婆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将自家房子，在三十年前，以一百元的价格，卖给了外婆。而且，这个人手里还有一套隔壁的房子。

小过记事以来，隔壁房子就是租出去的，几年换一户人家。而且最近三四年，一直空关着，户主还是那个人吗？

电光火石间，小过想起来外婆临死前手指着的墙壁，那是隔壁3o2啊。第一次，小过在这个外婆过世的房子里，有了一种背后冷飕飕的感觉。

她想，这次天灾过去之后，去物业打听一下，争取拿到业主的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想到这里，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她把枕套泡在脸盆，将那张纸重新放回了干燥箱里。

回到房间里继续整理物资。

吃的东西先拿出来摊了一地，现在家里除了鸡蛋已经没有什么要看保质期的食物了，基本上都能放到半年以后。问题是，存货太少了。

目前她还有抽真空的大米3包，是那种25公斤的小包，五斤细面，一升的常温牛奶4盒，单片包装的面包片有3o片，鸡蛋17个，黄油一块，精制油一桶五升的刚用了一点点，冰箱冻格里有两斤牛腩，2o只鸡大腿，8块鸡胸肉，还有2包榨菜2包雪菜笋丝，三袋无骨鸡爪，6根巧克力棒，一罐子话梅。

小过现在最怕的事情，是停电，她把所有常温储存的东西都收在一个大的塑料收纳箱里，只拆了一包大米，这几天准备先开始对付那些肉。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打开电视看新闻，例行的天气预报还是满屏幕的下雨图标，下面一行黄色的滚动字幕吸引了小过的注意：近日本市将实行限时供电，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果然！看样子真的需要早点把需要放冰箱的东西吃掉，不然就坏了。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前两年也不是没有在家不建议出去的时候，到个把月的时候，社区开始6续组织物资，现在不知道会有什么安排。

打开小区的群，果然已经有人将电视画面拍下来送进群，并圈出居委会和物业经理，问什么时候可以物资。

小过扫了一眼，都是你一言我一语在散焦虑，还没有正式通知，就放下了手机。

她寻思着，这样下去三楼是不是也会被安排转移，就拉了一个最大的登山背包出来，准备收拾出随身衣服和药物等等，争取做到立马就能走。

突然听到门口楼道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她是顶头的一家，门口猫眼看出去就是整个楼道，眼睛凑上去，结果是3o3的那对小夫妻，竟然在悄悄地用一根棒子在撬3o2的门。

小过蹑手蹑脚离开门口，心下了然，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是吃的东西或者其他什么不够，现在出不去，就想去隔壁看看。

隔壁已经有很久是租客退租的空置状态了，他们一层的其他两家也从来没见过业主，在这种大灾之下，大概相对更能说服自己这不算是破门偷窃吧。

小过内心对他们也没有太多谴责，他们三户都是自己业主，天灾过去，人跑不掉，总是要赔的，活下去，当然更要紧些。

回到房间里，她去卫生间把枕头套晾起来，看着枕头套，想起翻出来外婆的东西，那份过户协议。一个念头浮了上来，门已经撬开了，就算她不窥觑物资，想着外婆临终时候的那只手，她想去隔壁看一下。

楼道里响起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她又凑到猫眼去看了看，那个丈夫一手拎着一个油桶，里面只有三分之一的油了，一手拎着一个饼干的箱子，妻子跟在他后面，手上拿着一瓶冰红茶，转身把一张a4大小的纸贴在了门上。

小过笑了笑，还是好人呀。她拿定了主意，后半夜，她也想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