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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猛地抬起头,甚至没来得及擦干脸上的泪痕,在夜色下两道水光分外惹眼。
“为什么我不能去了?”哈利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他顾不了那些——在那个小店里工作让他很放松,不是哈利·波特,不是救世主,只是凯尔·奥哈尔,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人物。
“哈利·波特,你是蠢货并不意味着别人也是蠢货。”毫不客气的冷酷语调敲碎哈利想要保留那个身份的微小希望。
“我可以把这个拿下来。”哈利拽了拽头上的额带,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接着告诉他们你成年了?”斯内普甚至懒得为这个拙劣的借口扯出一个冷眼。
“好吧,我知道这个有点蠢。”
哈利的声音依然虚弱。他彻底放弃的四肢张开,暗红的双眼没有神采地看向黑暗中的天花板,就像一些冒牌占卜师看着他们的水晶球——什么都没有,没有预兆、没有未来、只有蒙昧未知的混沌。
一阵沉默在黑暗中蔓延,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它。
“是什么?”哈利轻声地问,如果不是周围太过寂静,斯内普几乎不会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我想黑魔王的魂片不至于影响你的表达能力,波特。你确定你完成了最基本的文法教育吗?”
“我的小学生涯因为达力那个肥猪变成了一场灾难,我以为你会看见。”哈利喃喃地说,他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不对劲,“那个药剂,究竟是什么?”
“我只看见你在一个狭小黑暗的地方,和一只蜘蛛说话——我假设你除了蛇语之外并不会蜘蛛语。”
斯内普当然也看到了哈利的过去,而且作为施咒的一方他比救世主更早的开始了这种真实梦境。但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是那个场景……外溢的记忆虽然不可控制,但至少应该是个人比较强烈的记忆,他一开始以为会在梦中看到他曾经的主子,不过对于哈利波特来说,显然黑魔王的威慑比不上跟一只蜘蛛的谈话。
“啊,那个。我想起来了……不过您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那剂魔药么?”哈利怪异地低声笑了起来,表情有些扭曲,那个回音在黑暗中有些可怖——只不过在场的另外一人早已习惯了与黑暗同行,对此并不在意。
斯内普敏锐的注意到波特的行为有些怪异,那并不像一个格兰芬多应有的表现。
“波特。”他站起来走到哈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眉心的沟壑变得更加深,“你应该去休息了。”
“我觉得精神很好,教授。”哈利露出一个微笑,“再说我哪里都不用去了,累了的时候有的是时间睡。”
“波特——你在威胁——”
“不是。”哈利迅速摇了摇头,“我不想你误会,但是我觉得自己现在一定睡不着——你忘记了吗?我才刚刚从梦中惊醒。”他的双手绞在一起,苍白的指尖互相缠绕,就如同主人此刻的心境。
“我害怕……”哈利的红眼睛直直地盯着上面,机械般地说着,“你不会同情或者安慰我对吗?你一向不可怜弱者——纳威那时候可够惨的。但是我真的害怕……”斯内普发现对方的声音打着颤,“这次是你,下次呢?赫敏?罗恩?莱姆斯?小天狼星?我不是那样的人,但我无法否认我恨你,恨你向伏地魔进献了那个预言——”斯内普狠狠地抖了一下,“——恨他们,恨他们为什么不信任我。”
哈利抱住他的脑袋:“你的决定是对的——就算不是为了已经暴露的身份,也不能放一个疯子到处乱跑不是吗?”
“……那剂魔药是将我们两个的灵魂暂时联结在一起,可以暂时压制黑魔王的魂片,那要求你对我的信任,信任越深,联结就越紧密,力量就越大。”斯内普死板地背诵着逝去的老巫师送来的古老资料,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还能对地上那个——几乎跟毁坏的玩偶没什么两样的救世主——说些什么。
“你要求信任……原来那就是理由。”哈利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可是——不。斯内普,这次轮到我说不。”他的话语前所未有的决绝。
愤怒地火焰在黑眸之中静静燃烧,斯内普再次有丢几个死咒的冲动:“你这个蠢货——你真的会被黑魔王吞噬的,不要小看那块魂片——”
“那样你就杀了我好了。”哈利说,带着诡异的平静,“我宁愿梦见伏地魔,也不愿梦见你。如果连接更深意味着更多,我不要。”
“波特!”
“我不——想——知道你是食死徒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哈利猛地抬高音量,红色的眼睛像野兽一样牢牢盯着斯内普,大声吼了起来,在空旷的老房子造成一阵一阵的回响,“我他妈的不想知道!虽然我讨厌你但是我尊敬你——你值得那些——你救了我——无数次!我不想那些敬意都结束!我不想每次看见你想到的就是他妈的这些恶梦!”
“不会再有了……”斯内普的神色变幻不定,最后低声地吐出一句话。他紧紧地抓住自己左臂有着黑魔标记的地方,虚幻的痛苦让他在黑夜中颤抖,光是站在原地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不会再有了,波特。能够被看见的是最深刻的记忆,对于我来说,作为食死徒的那些日子并不是我最深刻的记忆。”
“那你为什么告诉伏地魔?你就这么恨波特家?”相比他自己所说的憎恨,哈利的话语里更多的是悲伤。
“……我不知道——”斯内普想起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当那盏灯火就要熄灭,他将自己推向了悬崖边缘,却依然找不到拯救那唯一的光明的办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预言里指的是你和隆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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