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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疑是极大的诱惑,视线虽定在那簿唇之上,他仍咬紧下唇克制住。
要和一个男的索吻,他宁愿一头撞死。他是不折不扣的变态。
等了一会儿,乞儿没有行动…
嚣狄长袖变化莫测,觉得有趣的笑开了。然後一手抓起被酒淋湿的雪,硬是挤在乞儿的脸庞上,坚持把他脸上的污垢擦净,抓了一把又一把的雪,用力的在他的脸上工作著。好不容易,才看出一点轮廓,很深刻的轮廓。
大量雪粉不停的在脸颊滑下,乞儿忍无可忍的发出愤怒的低吼。湿了的雪打在脸上,绝对不好受。
「滚!」他一拳打过去,俐落快捷的正中嚣狄长袖的脸庞。
打得嚣狄长袖侧摔到一边去,他从牙缝挤出呻吟,点点红染上雪地,他以手背抹去涎著唾液的血丝。「呀…痛毙了。」
乞儿要走,嚣狄长袖扑上他身後,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差不多年岁的人打起来不相伯仲。中了好几拳的乞儿屈起单腿向上顶,嚣狄长袖险险的避过去。
然後,他单手拉去披裘的绳结,一把扯下背上的皮裘,覆在乞儿的脸上,乞儿挣扎,反而令皮裘抹去他脸上污水,得以模糊的看到他的真实脸容。
「你长得不错嘛…」嚣狄长袖把皮裘丢得老远,坐在雪地上喘气,停止了打架。反正脸容看过了,声音也听过了,目的达到。
嚣狄长袖的出招力度狠准,是练过武术之人,何况已经不知几天没有温饱,一番脚打脚踢下来,乞儿趴在地上累得根本无法站起来。
他动也不动,只剩下一双俊眸,不遗馀力的死瞪著他。
「你很会瞪…」微喘著气,拍拍伸直的长腿。嚣狄长袖失笑的迎上他的目光,耙过一头乱得可以的长发。
他走了好几步路去捡回皮裘,步伐稳多了,显然刚才的剧烈运动让他酒醒了不少。浑身都是雪粉,他拍拍身上纯黑衣裳,在雪天里穿得单簿。
拖著皮裘一角,他走过去乞儿旁边,不顾仪态的蹲下,看著他,久久。
他把皮裘丢在乞儿身上,才宣布一句「我要了你。」说得彷似在掉了东西在地上,再捡起一样自然。
乞儿本来闭上的眸,以非常非常缓慢的速度睁开。慢得,嚣狄长袖甚至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颤,而纠结的及肩黑发披在雪地上。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无言的抬眼望著他。嚣狄长袖不知道这是信任,还是质疑的意思,只是,即使这个乞儿躺在地上,眼神一样高傲。
「家中有没有人要你养?」嚣狄长袖蹲累了,在雪地上坐下,长裤湿得惨不忍目。「我只想要你。你的兄弟姊妹、阿叔阿母我全不要。」
嚣狄长袖得不到回应,他的嘴巴不肯张开,只好看他唯一肯张开的双眸。很冷,彷佛结了一层冰霜。
真冷。他勾起一道笑痕,这个人眼神冷、身子冷、态度冷,无一不冷。不知是他本身很冷,还是这时份太冷而造成。
伤脑筋。以脚跟不停重覆刮著雪地,直到那儿出现了灰白交驳的石面,嚣狄长袖还是听不到他哼一个字。
他到底是在思考还是睁开眼睛睡著了?他才猛然记起,这个男子刚才快要渴死了。他走过去,捡起滚到老远的酒瓶,一下拔走绑在瓶口的绳子,再扎马尾。
又耗了好一会儿,嚣狄长袖的身影远去,静静的没说半句,只剩那皮裘还披在乞儿身上。
他以为自己快要冷死在下一阵强风中。
「呃。」
乞儿快被冷僵的怀内,突然被塞进烫热的东西,害他差点没惊跳起来。他睁开凝著冰珠的眼睫,才看到本应远去的人,又折了回来。
揭开他披得暖呼呼的皮裘,不知塞了什麽东西给他,又披回去。
「快喝。」嚣狄长袖的酒醉,被冷风吹散了,现在可清醒得很。他搓著几乎被冷僵的双手,频频呼气进去。「玄米茶。你渴了许久,别喝烈酒。」
乞儿看清樽子上的字号,才知道这人,在大风雪天之下只穿著一袭簿衣,跑去隔几条巷子的茶铺去买茶。他头一遭仔细的瞧清楚眼前人。
嚣狄长袖又倒了些温水到他脸上来,洗刷他脸上的污渍。乞儿被他奇异举动弄得睁不开眼,却是没有反抗的任他去了。
「你考量好了没有?」笑遂颜开的青年又坐在他前,并伸出一指尖由他的额扫至嘴唇。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你跟著我,我每天给你吃喝。」
那是多麽侮辱人的说话,在这男子口中吐出,却是自然无比。「这个冬天,都可以睡暖暖的被窝。」他可轻易看出,这人不止渴死,还快要冷死了。
「你的名字?」
乞儿口中吐出冷冷的水气,在他们之间模糊了视线。
「我叫嚣狄长袖,长袖善舞的长袖。你记起了没?」
怪名字。
「我有一个弟弟,小我一岁,名唤棻律。你的忠诚要分给他,知道不?」然後,他开始说起他弟,滔滔不绝,比介绍自己还详尽。
「你这个人真的很冷,若我不是听过你说一句话,以为你哑巴。」
废话。
「你长得好看,有没有人这样告诉过你?」
窝在街角,他向上看去,有一瞬以为这是接他到地府的鬼神,眼前的男子,实在魅得不像人类。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後悔。
他知道这样很傻,和自杀是同样意义。
他知道这个名唤嚣狄长袖的人,就像孩童遇著新奇玩具,想据为己有。
他知道这段关系不会长久。但为什麽…
当他一脸不知所措,解释「阑雪」这两字的由来时,他会记得如此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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