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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拇指用力至白,像是铆钉般钉死在他的锁骨。
遂钰觉得自己快要被萧韫捏碎了。
褪去帝王这身外袍的萧韫,眼神可怖,比旷野中饿极的野兽还要凶残。
他毫不意外,萧韫会立刻将自己就地生吞活剥。
“这么想死吗?”
“南荣遂钰!你就这么想死吗!?”
“懦夫才会选择用性命威胁!”
皇帝道歉的话到喉头,说出来便变味了。
懦夫?遂钰气得抖,气血上涌,“是,我就是懦夫,我只有这一条命。”
“皇帝陛下不是很清楚吗,我只有这一条命,我还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从出生起,遂钰便被萧韫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个决定,瞬间剥夺作为人子的资格。
是,这是自古以来皇室为制衡人臣的帝王道,放进史书中,寥寥一笔带过的内容,没人在意这个质子的命运,史官只会称赞皇帝的未雨绸缪。
好像所有史书都会掩盖最血腥的部分,掀起那些富丽堂皇的华贵溢美之词,每个人在滚滚红尘中,皆如一€€黄土。
这让遂钰觉得窒息。
他和萧稚没有区别。
可萧稚似乎又比自己幸福。
“萧稚作为公主,履行皇室成员的责任,享荣华富贵,既代表放弃人身自由,此身为大宸奠基。”
遂钰抓住萧韫的袖角,睫毛卷着水珠,眉眼的水渍顺着骨骼的起伏,汇集成一股涓涓细流,像眼泪,从下巴尖滴落,融入湿透的衣摆。
他委屈地说:“可是我没有享受过荣华富贵啊。”
记忆里馊的饭,粗糙褴褛不蔽体的粗麻衫。
三四岁的小孩子的皮肤最娇嫩,因此,遂钰的皮肤经常被粗麻磨破,嬷嬷便撕下自己的里衣,缝在贴身的衣领袖口处。
“我不敢称呼父母为父王母妃,因为害怕自己的身份太显眼。后来在你面前,我控制自己,避免将父王母妃称作父亲母亲。”
南荣遂钰的前半生,都像是踩着钢丝跳舞。
于皇室而言,父亲母亲已经是极其亲近的称谓,他得在萧韫面前表现地不在乎,才能让萧韫相信,他唯一的心愿只是回家,并非其他什么。
帝王心善猜忌,若让萧韫以为,自己要从南荣王府手中接过什么权力,或许真的只有身死,才能魂归故里。
不会有人喜欢同时品尝绝望与希望的味道。
将未来寄托在他人身上的后果,便是永夜与白昼不断交替,看不见前路,亦转身后退即时悬崖。
遂钰觉得萧韫可怜,自己也可怜,苍白道:“算了吧,萧韫。”
“我们不如算了吧。”
“……”
萧韫睁大眼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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